泥濘的白菜地里,三輪車翻倒時甩出的雞毛還粘在我的褲腿上。
光頭舉著鋼管步步逼近。
“再跑,老子把腿給你們打斷。”
這時黑車司機從車上下來,到車斗里拿出一把鐵鍬,指著我們冷笑道:“老子今天就要……”
“要你奶奶個腿!”
黑車司機的戰斗力我不知道如何,但光頭我應該能解決,不過他們手里有武器,從這方面我就落了下風。
“你倆還看!趕緊跑啊。”
“哥,我倆要是丟下你自己跑,那成什么了?”
“就是就是,咱們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我他媽……
“嘿,那馬臉,東西是我們的,你偷了東西還這么囂張?”
黑車司機看著我,舉起鐵鍬直接對我拍了過來。
這時,菜地深處突然傳來拖拉機的轟鳴聲,兩盞大燈刺破黑暗。
接著,七八個扛著鋤頭的村民沖了過來,領頭的紅臉漢子掄起鐵鍬拍在貨車輪胎上。
“他媽的!敢偷老子的白菜?”
我這才發現,白菜地里插著塊歪斜的木牌。
趙各莊蔬菜基地。
“誤會!我們是來……”
光頭剛要辯解,大成子突然扯著嗓子喊:“各位叔叔嬸嬸,他們偷了二十筐白菜要運往冀北!”
村民聽后,瞬間炸開了鍋,兩個穿膠鞋的大嬸兒,抄起土塊就往光頭身上砸,嘴里還說著當地特色問候方言。
趁著混亂,我拽起編織袋就往拖拉機的方向跑,但是褲腳卻被黑車司機死死抓住。
“尼瑪,撒手!”
我拔出一顆白菜砸在他臉上,菜汁糊了他一臉,手也跟著松開了。
拖拉機突突突沖上田埂,身后傳來光頭氣急敗壞的吼叫。
開車的紅臉大叔突然追上我們,嘴里嚷著:“小年輕玩什么不好?學人家偷菜?”
大成子趕緊解釋道:“叔,我們是農科院的學生,來調研白菜霜霉病的。”
說著,從懷里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工作證在紅臉大叔面前一晃而過,我明明看見那是一張焊工證。
這也行?
“霜霉病你們能治?”
顯然,紅臉大叔已經被大成子唬住了。
“大叔,我們已經做好調研了,回去馬上跟教授匯報!那個光頭和馬臉你們可不能放走他們,要不是我們在,估計這會兒已經裝了一車斗白菜了!”
紅臉大叔聞言立馬調轉方向,和大嬸兒一起追光頭去了。
我們趁機趕緊跑,也不知道哪是哪了,先跑再說。
回到旅館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老板娘仰在靠椅上,呼嚕震天響。
“我估計她扁桃體腫大。”
大成子說完,拍了一下吧臺,老板娘嚇的一激靈。
“要死啊!動作不能輕點?”
“退房!”
老板娘看了一下時間,說十二點過了幾分鐘,按一天算。
我們懶得跟她計較,回到房間趕緊收拾東西,免得光頭和黑車司機再找上門來。
人生地不熟的,不想再惹上沒必要的麻煩。
出了旅館,老板娘不知道在背后蛐蛐了什么,反正不是啥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