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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雍王府,張啟圣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之上。
紀廉此間的一言一語,在其腦海之中不停回想。
他說的的確沒錯,束縛紀凌的從來都不是軍權。為什么一定要削藩?擔心后世之君震懾不住?……也不完全是。
更重要的,恐怕還是政治需求。
沒有邊軍,紀凌就無法大刀闊斧的改革朝制。朝臣不允許,世家大族也同樣不會允許。一旦有變,他們完全可以投靠藩王。
同樣,若不削藩,除非徐滄徹底倒向皇室。否則,沒人制衡武政府,他也就動不了布政府。
司徒文朋黨眾多,朝內遍布門生故吏。
動不了布政府,圣旨狗屁不是,壓根出不了京城,而改革也成為了一紙空談。
便是如此,雙方有不可調和的根源性政治立場。
紀凌想要改革,且不說文黨,三鎮藩王第一個就不會同意。什么陽奉陰違,那都是輕的。不聯合世家造反就謝天謝地了……
念及此處,張啟圣抬頭望天,眼中帶著幾分無奈。
大周不亂,天下就不亂。天下不亂,六國如何一統?六國無法一統,自己有負道門之責,更有負先太子的期望。
“紀廉這個兔崽子,什么時候變得如此膽小怕事?槽!!!”怒噴幾句,他又逐漸平復下心情。
沒有他站隊,造反什么的,那不等于紀允想要攻打元武???
這可咋整?哎!
張啟圣徘徊在喧鬧的市井之中,周圍百姓的歡聲笑語于他而言卻似隔了一層紗。
街邊的景象在他眼中漸漸模糊,思緒不由自主的飄回先前那些話。
紀廉的決然拒絕和犀利言辭反復在其腦海中回響,這讓老張頭既無奈又煩躁。
齊王案還歷歷在目,這臭狗崽怎么就那么想得開?
突然,一陣激昂的講書聲傳入他的耳中,將他從沉思中喚醒。
老張頭抬眼望去,只見不遠處的一個茶攤前圍了一群人。
人群中央,一位身著長衫、手持折扇的老頭正口若懸河的講著故事。
張啟圣頗為好奇,他走上前去,撥開人群,目光所及,眾人聽得如癡如醉。
“多謝各位看官打賞!再聽老夫講一段前朝往事如何?”
“好好好!!!”
“講,快講!”
“來來來,銅板接好咯!”
“你倒是講撒!!”
“嘖!安靜!”老頭清了清嗓子,目光掃視一圈,緩緩開口。“追思昔夏,宣帝登基之初,心懷壯志,欲大展宏圖,創一番盛世偉業。
要說這夏宣帝啊,他瞧著朝堂之上,各方勢力錯綜復雜,地方諸侯擁兵自重,不聽號令。
而朝中官員貪污腐敗之風盛行,吏治腐朽不堪。
宣帝頗有抱負,于是乎呢,他決意推行改革,一掃朝堂之陰霾,整飭朝綱。”
說到此處,老頭故意停頓片刻。
臺下的百姓聚精會神,一個小子拉著母親的衣角,大聲問道:“那后來呢?”
“后來?”老頭微微一笑。“宣帝先是下令削減地方諸侯的兵力,加強中央軍權,又大力整治貪污腐敗,但凡有官員敢頂風作案,嚴懲不貸。
這一時間啊,朝堂上下震動,不少貪官污吏被繩之以法,地方諸侯也紛紛收斂了許多。
便是如此,大夏漸漸有了起色,咱老百姓的日子似乎也看到了些許希望。”
聞言,人群中發出一陣輕微議論。
“如此君王,倒也算有幾分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