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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過往,即便當初北蠻南下,武成王府也是最先馳援的。
也正因如此,念及舊義的隆圣帝沒有再逼迫母子二人,只是嘆了口氣,就連語氣都緩和了些。“顧婉君,你該知道朕的心思。
朕不是容不下武成王府,畢竟寧毅祖上四代都為大周效力,這份功勞,朕都記著。”
言罷,他走到寧辰身邊,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動作竟帶著幾分難得的溫和。“念及多年的情誼,朕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你肯讓寧毅將賀州的營卒和私兵全都上交朝廷,朕可以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
武成王府依舊是賀州的藩王,寧辰將來還能繼承爵位,你們一家人安安穩穩過日子,如此不好嗎?”
這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脅嗎,想來也是最后的通牒。顧婉君緩緩抬起頭,看著皇帝眼底的冰冷,她不禁怒從心起。
所謂的“機會”,不過是讓武成王府死得更體面些。這般無情無義的君王,又怎會真的放過府中上下?
便是這般想,她如何都信不過皇帝。
“陛下言笑了……”顧婉君聲音雖輕,卻異常堅定。“賀州的兵馬是用來保境安民的,不是王府的私產。若是朝廷需要,妾身愿意按先前說的,調兩萬兵馬入京。至于其他的……恕妾身無能為力。”
聽聞此言,隆圣帝臉上的溫和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盯著顧婉君看了許久,久到寧辰都忍不住發抖,才緩緩開口。“當真不識抬舉!好,很好。看來你武成王府鐵了心要與朝廷作對。
這份骨氣朕欣賞,但欣賞歸欣賞,朕會親自敲爛爾等的脊骨。”言罷,他緩緩轉身,背對著母子二人揮了揮手。“領著你兒子回去吧,做好準備。明日一早,隨朕去西城春獵。”
“妾身告退……”顧婉君牽著寧辰的手,一步步走出御花園。陽光透過層層樹葉灑下,在地上投出斑駁的光影。
紀凌此人善于隱忍,布局深遠。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如雷霆。舉頭望去,她只覺渾身冰冷,像是墜入無邊深淵。
所謂春獵,恐怕不是狩獵,而是審判。武成王府的命運,或許就在明日的圍場里,或許很快就會塵埃落定。
母子二人回到偏殿,寧辰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母妃,陛下是不是要對我們動手了?”
顧婉君蹲下身,看著兒子惶恐的臉,伸手撫了撫他的頭發,眼底閃過一絲決絕:“吾兒莫怕。有娘在,你父王也在。
就算天塌下來,咱們也得撐著。上百年的祖宗基業,斷不可葬送在我等手中……”
話雖如此,顧婉君抬頭望向窗外,宮墻巍峨,像一座永遠也逃不出去的牢籠。
即便如此,她依舊在思考如何破局。寧毅麾下還有數萬精銳,定陶也有數萬私兵,只要徐滄愿意接納寧玉,亦或是站出來表態,一切都還有轉機。
春獵或許是絕境,也可能是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