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祈靈端詳著衍光善的模樣,見他出手雖然嚴厲,但微蹙眉間,似乎還懊悔著剛才自己落戒尺的那一下。
這番情態,看起來并非是嗜血成性之人,衍光善外表所帶來的不可靠近,反而襯得那芯子里柔軟的一塌糊涂。
“不認識。”張祈靈回答著黑瞎子,又看著這寧靜的場景,繼續道,“在下面,看到過。”
黑瞎子聽出來他并不想多說,也就沒有去追問,畢竟自己可不是吳峫那種刨根問底的性格,他活了這么久,知道的夠多了,并不差這一個,也不會多這一個,黑瞎子摸了把兜里的東西,男人這種動作通常是想掏煙不過張祈靈沒看見他抽過。
只不過這時候手機剛好應了黑瞎子的動作,恰到時宜地響了起來。
但來電不是那個已經被黑瞎子嫌煩拉黑的吳峫,而是一個不知名的電話。
黑瞎子看了眼張祈靈,隨后開著免提接通。
這個聲音,是剛才黑瞎子和張祈靈聽到過的那個拿七根香的老頭,“如果想要離開這里,就要替我們破開此地的詛咒。”他蒼老的聲音,就像是干枯的樹皮正在被風吹的沙響,“我們需要你,神明大人……”
電話被掛斷了,只有嘟嘟的忙音。
吳峫此時并不清楚這是哪方族群與勢力,在他的思想范圍里,他甚至還沒摸清楚三叔和陳文錦筆記中所說的那個“它”是誰,又何曾能懂得現今面前三人的對峙呢?
他緊張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咬緊嘴角的軟肉,雖未滲血,但疼痛也會使自己在極端龐大的信息里安定下來。
偏頭察覺到吳峫不安的胖子,早早的就將黑驢蹄子塞回包里了,如今一只手搭在吳峫的肩膀上,是每次閑適時,倚靠在對方身上放松的姿勢,“天真不用擔心,我們不是距離他們越來越近了嗎?肯定馬上就能和祈靈小兄弟見面了!”
他這話讓吳峫安心了不少,不過張啟靈卻沒有貿然拆穿大家走錯了道,只是平靜的接著看這場鬧劇。
那位大人并沒有生氣,也沒有斬殺掉姐弟二人,他只是以常人無法得見的速度,快速挑斷了少年的肌腱,打暈了他們。
“長生或許不是你們說了算,但是我不會讓我的族人,再次在我面前死去了,再也不會……”
男人只是讓他們失去了行動能力,然后,這位大人的手上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散發著紅光,待張啟靈和吳峫胖子想要靠近的時候,卻被一下灼痛了眼。
“閉眼!”張啟靈命令著,用左手臂擋住,向后退了幾步,右手想要抓住吳峫和胖子,但顯然有些晚,他的手往后落了個空。
吳峫右手揉著已經痛出淚水的眼睛,另一只手胡亂的向前抓,“小哥,胖子,你們在哪里?!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見了!”
好在張啟靈站定后,是恢復視覺最快的一個,他轉過身,兩手將吳峫和胖子拉在一塊,胖子正和自己看不見的眼睛較真,如今被那么被張啟靈一拉,沒收穩腳步。
愣是剛狀態點滿的張啟靈,都沒能阻止胖子成功與吳峫撞了個滿懷。
“神他娘的真盲人觀燈睜眼瞎了!啥東西給胖爺我磕顫顫了?!”胖子抓到了正在自己肚子上摩挲的手,確認了一下食指和中指的長度,發現并不是小哥,細皮嫩肉的觸感更像是吳峫,才淺淺松了口氣。
被自家孩子(天真)揩油那有什么的?
那叫愛的撫摸!
而張啟靈清楚看到了被稱為大人的男子拖行著兩個孩子的后領,正向著院中干枯的桂花樹走過去。
男人割破了自己的手心,這種行為,張啟靈曾經做過無數次,他好像清楚知道,這個男人身上存在的那種莫名的熟悉,最后得出結論。
這人竟然擁有張家的血脈…
秋半蟲貪眠,如今伏在樹干上唱著最后一首歡歌的知了,已經因為男人貼在樹上的血,而漸漸減弱了聲音,張啟靈拉著失明的吳峫和胖子湊近,“小哥…我眼睛疼…”吳峫這時候想要睜眼,眼皮卻被張啟靈的手合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