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仿佛被一根細密的棉線緊緊纏住,鋪天蓋地的自責幾乎要將她吞沒。
見她愣怔的有些久,池宴心頭的酸水又冒了出來,他悶悶地出聲:“陛下派我前去剿匪。”
沈棠寧驚覺回神,緊緊蹙著眉:“朝中那么多武將,為何要派你去?”
顯然,她也覺得這個安排不合理。
池宴沉默須臾,說出自已的猜測:“陛下近來對我有些冷淡,可能存了敲打我的意思。”
“……會有危險么?”她的唇張了又闔,艱難擠出這么一句。
誠然,她憂心柳疑復的安危,同樣也不愿讓池宴身陷險境。
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親自前往,可那分明是不可能的。
察覺到她的在意,池宴嘴角翹了起來,心中也頓時釋懷,她對柳疑復更多的是朋友間的關心,對他確實實打實的在意,這兩者本質就不一樣,他沒必要為了這點小事吃醋。
“能有什么事?一群沙匪罷了,成不了什么氣候。”
他說得輕松,沈棠寧卻仍不放心,雍州岌岌可危,說明那群沙匪肯定不是好對付的。
而且人人都不愿去,可見這并不是什么好差事,若是輕而易舉就能立功,那就是大家都爭搶著去了。
她緊繃著小臉沒吭聲,池宴見不得她這副愁眉苦臉的模樣,捧起她的臉揉捏兩下,擠出個笑模樣,口吻帶點漫不經心的笑意:
“干嘛愁眉苦臉?就這么不相信我?”
沈棠寧抓住他的手,漆黑的眼眸直直望著他,指尖緊了緊,肉眼可見的擔憂:“淮止,你要平安回來。”
池宴眼底的柔意快要滲出來,他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語氣鄭重地跟她保證:
“我答應你。不僅是我,還有柳疑復,我也會全須全尾將他帶回來。”
他輕而易舉看出她心里潛藏的愧疚不安,以更柔軟的方式包容安撫。
她抿緊了唇點頭,雙臂圈住他的脖頸,將臉貼在他頸窩蹭了蹭,眼角有點濕潤。
她想起什么,支起身子:“對了,江清月告訴我一件事……”
池宴聽完來龍去脈,臉色不免凝重:“你打算怎么做?”
沈棠寧目光蒙上一層陰翳:“將計就計。”
思量片刻,他握住她的手塞給她一塊牌子,鄭重交待:“儀鸞司里,有幾個可以信得過的人,若遇到麻煩,你拿著牌子去尋他們。”
……
入了冬,天空總是灰蒙蒙的,枝頭的樹葉已經掉光,只剩下干枯瘦弱的枝椏嶙峋聳立,等待來年綻出嫩綠新芽。
她望著那一角天空,突然想起柳疑復。
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相信,柳疑復也一定能夠迎來他的柳暗花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