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劃過臉龐,“視界”之手再次發力,將張立明的心臟捏成肉泥。
接下來,我要趁著張立明因為精神上的崩潰、肉身上的劇痛失神之時,讓“視界”揮起手刀將之直接斬首!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竟覺胸口一悶,旋即被一股巨力推得倒飛而出,一下砸塌了床對面的桌椅。
那瞬間迸發的巨力直接將我高聳的胸膛按癟,血肉粉碎的劇痛讓我也在猝不及防下痛呼出聲。
這股力量,是“刑天”?
可……如此果斷流暢的動作,就仿佛是早已準備好的一樣啊?
難道得知我無數罪業后遭到的精神沖擊,再加上被我當場襲殺的絕望,都沒能讓張立明的思維出現哪怕一瞬的空白,就連一絲動搖也沒有嗎!
我的胸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隆起。
我發現推開自己的那一掌根本沒有附帶任何殺意,它甚至沒能折斷我的肋骨,只不過胸前的血肉過于柔軟嬌嫩,這才被瞬發的推力碾爆。
對面的男人身上泛起猩紅的光暈,我知道那是“刑天”的終極形態,也是必死之局下的最后一舞。
就像對付德古拉的時候那樣,陷入瀕死的張立明將替身和本體相融合,在戰斗力突破極限的同時,戰斗結束后也會邁入必死的黃泉。
可我記得這個能力并非被動觸發,而是需要替身使者本人意志堅定明確地主動發動,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疑問很快得到了解答。
張立明顫抖地伸出手取下了按在他頭上的斷手,和我一樣淚流滿面。
看到被他取下的那只卡茲的斷手,我終究沒能忍住,再次吐出一口鮮血。
只因那只斷手的五指都并不完整,并且“斷掉”的截面也沒有露出絲毫的血肉,反而是被正常的皮膚包裹,就好像是先天殘疾或因傷致殘者傷愈之后的樣子。
這就說明,卡茲并不是把手指同化成張立明的肉體插進了他的腦子,而是主動吸收了半截手指使其縮短,然后把手放在張立明頭上,假裝在傳輸記憶。
我因此恍然大悟了。
卡茲其實并沒有能力在一瞬間就完成記憶的傳輸,而且如果他真的想把手指同化進張立明的大腦,張立明也不可能無動于衷地任由被人侵入自己的大腦。
別忘了,“刑天”的速度和“視界”處于同一檔次。
如果卡茲就站在張立明身邊偷襲,那他還有可能以處心積慮的瞬間爆發速度搶在“刑天”反擊前得手。
但卡茲是先對我放出兩個同伴、后撤到張立明身邊的,所以“刑天”其實已經意識到卡茲的威脅。
此時哪怕身為究極生物,卡茲也絕無可能在“刑天”反擊之前完成后撤到張立明身旁并搶先插中他腦袋的動作。
所以說,卡茲根本沒把任何情報給張立明。
張立明其實并不知道我做了哪些壞事。
這一切都是我,是我自己做賊心虛,下意識地想殺人滅口。
張立明回答的“知道”其實只是在試探我,他希望我就算做過壞事也只是被蠱惑的、可以悔改的,不相信我真的是無可救藥的惡棍,不相信我會因為這樣的“秘密”對他痛下殺手。
張立明根本沒有確認我就是壞人,甚至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是“壞人”,完全是我用無情的殺戮鑄就了血淋淋的事實,自己坦白了一切。
我的“迷弟”和“騎士”直到最后一刻依然信任著我、愛慕著我,而我卻用最冰冷無恥的背叛,將他的熱忱之心碾成粉碎。
“啊啊啊啊啊——”
想明白一切的我凄厲哀嚎。
體內混亂而狂暴的壓強讓我的眼睛都流出了血淚,胸前尚未痊愈的傷勢再也壓制不住,兩點忍不住噴出一股鮮血。
我可以接受因為敵人的強大而暫時敗北,卻不能接受因為自己的愚蠢和失誤造成如此嚴重的惡果。
我的一切判斷都沒有錯,布局也堪稱完美,張立明的的確確就是被我蠱惑到徹徹底底的優質潛在手下……
可是因為我的多疑和狠毒,因為我自身的邪惡,我沒有選擇相信他,把他親手推到了對立面。
是卡茲,卡茲他算準了我惡毒殘忍、多疑嗜殺,所以利用了我的性格,讓我親手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這個老怪物的智商高到令人發指,他在無形之中就“指揮”了我的行動,讓我主動走向了他所希望的那個結局!
“柱之男……”
我咬牙切齒地從嘴里迸出這三個字,嘴角溢出的鮮血仿佛要將這三個家伙生吞活剝。
哪怕拼著被我痛打、打飛、打爛,也要壞我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