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廬承三顧,促膝縱橫論。
半生遇知己,蟄人感興深。
明朝攜劍隨君去,羽扇綸巾赴征塵。
龍兮龍兮風云會,長嘯一聲舒懷襟。
歸去歸去來兮我夙愿,余年還作……垅畝民。
《臥龍吟》中,我最喜歡的就是這第二段,因為我也渴望著遇到明主,能讓我風云際會施展才華,長嘯一聲抒盡胸中塊壘。
“人,你聽著。我是貓。”
“你的猜測完全正確,[超能力者]的真實面目應該叫[替身能力],那些人和生物,便被稱為[替身使者]。”
我第四次開口了。
我主動幫沈瀾論證了他的設想,并將《bobo的奇妙冒險》也告訴了他。
我把我視角里的替身使者勢力全盤托出,把“階梯教派”、拆那“龍組”,以及已經被剿滅的“禿鷲”的信息都講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在知曉我的靈智之后,沈瀾對我更加信任,經常對我講述他對國家大事的分析。
我能感受到沈瀾真正將我當做了平等的朋友對待,因為他說到開心之處就喜歡給我遞煙。
遞煙是人類之間表達友善和敬意的方式,也許我是第一個得到如此殊榮的貓。
雖然我其實不是貓。
只不過動物的天性便是畏懼煙火,因為煙火在自然里象征著雷擊、山火等自然災害。
我能忍耐有人在自己身邊點燃一根又一根的香煙,讓煙霧繚繞在自己周身、不斷刺激鼻腔,便已經是我重情重義的體現了。
我有著不下于人類的智慧,也能聽懂沈瀾的話,但我卻對他所謂的“家國天下”不感興趣。
對我來說,人類之間的“國別”之分,就像兩個猴群之間的分別一樣,在種族的層面上其實并無不同。
雖然所謂的“歪果仁”們確實有著漆黑、慘白的怪異膚色,但他們與拆那人之間依舊能用喉舌發出的語言溝通,也能互相通婚產崽,在我看來這完全就是同一物種。
沈瀾為自己的“猴群”著想,在我看來也只是是本能的一種體現,并沒有人類認為的“忠義”之德。
所以我只有在討論起替身使者有關的問題時,才會用“是”或“否”的回答參與討論,其他時候我寧可看書、看電視。
反正無論哪個人類的“猴群”獲勝,都不會影響人類改造自然、進迫精靈生存空間的進程。
在沈瀾的影響下,我也熟讀了《三國演義》。
不僅如此,我還將電視劇版的《三國演義》看了個滾瓜爛熟,對《臥龍吟》之類的歌曲也耳熟能詳,甚至可以哼唱出調子。
平靜的日子一天天過去,人間煙火和高士雅致也慢慢撫平了我心中的瘡痕。
即便我不認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是一種美德,也對沈瀾“外敵環伺、遠強于拆那”的判斷嗤之以鼻,但那種至純至性的情感依然讓我感到敬佩。
對人類的這類情感,我不理解,但尊敬。
因為生物的本能就是自私,當一個人去為了和自己無關的義務去努力,并且時刻準備著為之犧牲奉獻的時候,那么這個人就一定脫離了低級趣味,甚至可以說是戰勝了生物的本能。
生物的本能就是[命運]在我們身上留下的最淺顯的烙印,能跳出本能的藩籬,進而克服本能沖動的人其實就是初步戰勝了命運。
即便沈瀾不是一個替身使者,也看不到我的“白虎”,但他的精神一定是高潔而強韌的,值得我的贊許。
對我而言,人類的日期沒有意義。
野獸的生命很短暫,我們對時間的反應除了依據四季的變化,就是根據自己對自身肉體狀態的增減來判斷。
感受到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強,就是處于成長期。
感受到自己的力量開始衰落,就意味著生命開始進入倒計時。
動物的時間,就是這么簡單。
即便智能提高到了人類的水準,我也依然保持著這樣的習慣。
于是,在又一次草木蕭疏的時候,我的“家”里終于迎來了宿命的訪客。
那個鶴發童顏、神仙般的絕世強人,親身來到了我們蝸居的小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