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淅瀝以蕭颯,忽奔騰而砰湃,如波濤夜驚,風雨驟至。”
“其觸于物也,鏦鏦錚錚,金鐵皆鳴;又如赴敵之兵,銜枚疾走,不聞號令,但聞人馬之行聲……”
“此秋聲也。”
白發男負手而立,望著小屋窗外蕭瑟的秋日暮光,稍作吟哦。
“蓋夫秋之為狀也:其色慘淡,煙霏云斂;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氣栗冽,砭人肌骨;其意蕭條,山川寂寥。”
沈瀾也跟著他吟誦了一段,我知道這是歐陽修的《秋聲賦》。
“你既來此,看來我的推測都沒有錯——所謂‘替身使者’的超能力者真實存在且數量絕不會少,郭嘉也有重視。但在這個看不見的戰場上,我們拆那的情況卻十分不妙,甚至是被反嘩勢力全面壓制。”
“我們的郭嘉和民族,也正處于一個秋天——經濟澀會像秋收時節的麥田一樣迎來豐收,但在郭嘉安全的方面,卻面臨著商音漸動、一雨一寒的境況,可以說是‘溪云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如果不能及時找到破局之法,秋天的豐收和溫涼過后,我們就將迎來一個至暗的嚴冬。”
沈瀾走到白發男身邊,腰板同他挺得一樣直,話語間滿是憂國憂民的深沉。
沈瀾能確定替身使者的存在,進而推斷出世界目前的局面,實際上都是我的功勞。
是我口吐人言的技能,以及操控金鐵的神通,徹底坐實了替身使者的存在。
但我沒有參與進他和白首男的談話,只是裝作自己是一只愚蠢的笨貓,追著空中飛蟲來回亂跳。
畢竟貓的反應速度是人的七倍,如果我覺得和人類替身使者組織接觸有必要,我會自己過去。
至于現在,還是隱藏好自己吧,別被抓走做什么恐怖實驗。
兩人在秋日落陽的余暉中相談甚歡,從殘陽似血一直談到了月明星稀,一支又一支煙燃起又熄滅。
而在他們的談話中我也終于知道,原來那個氣血充盈、神威如岳的白發男人,就是拆那這個國度幕后的最強者和守護者——
龍王!
果然,人類作為全員開智、基數巨大的恐怖生物,對自己族群內部出現的“超能力者”不可能一無所知。
實際上,他們不僅在暗中組建了吸納替身使者的組織“龍王殿”和“龍組”,還開創了能夠強身健體,甚至讓人不靠替身就爆發出神鬼之力的“武功”傳承。
那個鶴發童顏的老人居然是從螨清時期一直存活到現在,經歷過幾任皇帝乃至總統,一直活到如今的太平盛世!
他能擁有這樣超出正常人類幾倍的壽命,便是因為他修煉著神妙的拆那武學,并且武功已臻化境。
只可惜,強如龍王也依然不是外敵的對手,他只能被迫韜光養晦,甚至屈從于賊人之下,稱臣納貢。
這一點我倒是可以理解,畢竟就以人類的武學而言,絕大部分都是修煉幾十年也最多只能達到赤手搏熊殺虎的地步,力量也就只能堪堪達到普通猛虎的地步。
在熱武器的面前,武功就已經顯得無比雞肋,最多只能強身健體;而在力量型的替身面前,所謂武術就更是可笑到了極點,對戰斗的幫助簡直微乎其微。
那些強大的替身使者,即便不使用替身能力,光靠替身本身的速度和力量就能對抗常規的熱武器了,更何況他們還會有“暫停時間”之類的特殊能力。
拆那這個源遠流長的文明,唯一能拿出手的就只有武術之類的傳承文化了,會被更強大的替身使者直接打崩簡直再正常不過。
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是很清楚,那就是拆那明明有五千年的文明史,如此恐怖的傳承力和先發優勢,難道不應該是拆那人更早發現替身使者的奧秘,并借助神奇的替身能力稱雄無敵嗎?
可為什么在我了解到的歷史中,古今中外都沒有對替身使者的系統化記錄,最多也就只有霸王項羽之類的極個別人物才有過類似替身力量的表現?
不只是在人類的歷史記錄中沒有這類記載,就連我在蜀道山里的時候,也沒有聽那些年長的精靈們提過遠古時期的人類替身使者。
就好像替身使者數量的激增,是最近幾代才開始的,歷史上的替身使者少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一般。
窗邊的兩人還在討論著家國大事,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那個白發男人貴為龍王,卻沒有絲毫架子,紆尊降貴地和一介草民相談甚歡,當真是一副賢明氣象。
龍王……
看這個稱號,再結合其拆那最強、守護者的稱號,龍王應該就是龍王殿、龍組的最高領袖。
可……龍組不就是那個邪惡組織嗎?
我不單聽說過,更是不止一次地親眼見過,龍組會專門將精靈污蔑、妖魔化為“兇獸”,進而施以殘殺,還將這種事情作為“立功”的榮耀。
這個龍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難道他只對精靈兇狠,卻對自己的族群異常忠貞,為此可以像《三國演義》中的劉備一樣禮賢下士,對平民也推心置腹、誠懇求教?
我心中對此感到疑惑,這才是我不愿意在龍王面前暴露自己靈智的最大顧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