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平一開口就是四個條件。
看似公平合理,趙學安卻并不買賬。
“雷書記,首先,大洋無人機生產基地的建工,本來就和騰龍集團沒有關系,那是高總的選擇,沒人可以干預。”
“第二,姜涼萍的案子也一樣,她在騰龍會所受辱,騰龍會所必須負責。”
“還有,刀疤黃只是雷家兄弟的一條惡狗,惡狗繩之以法,主人就能安然無事嗎?”
“因此,您說的四個條件,前面兩個條件,根本不成立。”
“第三,管教您那兩個侄兒的事,我覺……雷書記,應該把管教換成法律。”
“只有以您政法委書記的身份,要求公安部門嚴懲,才能顯得您大公無私。”
“第四,桑瑜縣未來如何,我的未來如何,都不勞煩雷書記操心。”
“一入官場深似海,無論將來如何,我都坦然接受。”
趙學安語氣平靜,火藥味卻不減。
雷平無可奈何苦笑。
“趙常務,你就不能給我那兩個侄兒一次機會嗎?”
“我給了,他們不要。”趙學安依然平靜,“從今天開始,我會翻舊賬,把那兄弟干過的好事,全部整理出來,雷書記……您要是舍不得動手,就由zy解決!”
“至于這樣嗎?”雷平眉頭擰起,“凌揚和清揚是混蛋了一點,可他們本心不壞,父親還是人民教師,趙常務,不要咄咄逼人。”
“我知道他們父親是老師,還很注重氣節,可那又怎么樣?”趙學安反問,“是他們敗壞自已父親的名聲,不是我,如果他們父親還活著,估計……一樣失望。”
“對了,不僅他們有父親,姜涼萍也有,她的父親是個瘸子,母親是個瞎子。”
“她是家里唯一正常人,唯一的希望。”
“我也有父親,是個緝毒警,犧牲了很多年。”
“我們沒讓父親失望,可您兩個侄兒不一樣。”
“他們是畜生!”
“13年2月,因為土地糾紛,雷凌揚命令刀疤黃,挑斷了對手的腳筋。”
“13年八月,雷清揚在酒吧與人發生沖突,一酒瓶下去,25歲的小伙子,變成了癡呆,智力退化到七歲。”
“14年一月,雷清揚酒后駕車,造成了嚴重車禍,一輕傷,一植物人。”
“14年五月,因為建工糾紛,雷凌揚帶著手下,一把火,燒了對手的別墅,致一人重傷。”
“14年七月,雷凌揚在酒吧灌醉一名未成年……”
“……”
“雷書記,若您覺得我在咄咄逼人,那沒關系,咱們各自為營就好。”
“只是,我想知道,您確定要包庇那兩個畜生嗎?”
趙學安開始針鋒相對。
以一個常務副縣長的身份,給省服三把手施壓。
還扣了一頂“包庇”的帽子。
瞬間,雷平來到了絕境。
放在他身前的只有兩條路。
第一,大義滅親,由自已出手,把兩個侄兒查個底朝天,給zy一個交代。
第二,zy親自出手。
前者,是趙學安給的臉面,他當執劍人,只要收拾掉兩個侄兒,自已就能撇清關系。
后者,就是zy下場。
zy一旦下場,事態將失控,畢竟從頭到尾,趙學安都沒提保護傘的事。
這個帽子若扣下來,他也完了。
看似給了兩條路,實際上只有一個選擇。
“趙常務,官場浮沉,你能保證一輩子就不犯錯?”
“不能。”趙學安搖頭,接著話鋒一轉,“如果……有一天我迷失了方向,希望有人能將我繩之以法。”
“你太自信了。”
“是太認真了。”趙學安眸光清明,直視自已內心。
雷平心肝顫了一下。
驀然一瞬,他感覺眼前的年輕人強得可怕。
強到讓他這個政法委書記都忌憚。
“這樣吧,給我一個月,我來清理門戶。”
“可以,就一個月。”
初步意見達成。
雷平閉上眼,又輕聲道:“趙常務,你就不怕我清理門戶時,留一手?”
“您不會!”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