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孔新和鄧晨同時喊道。老郡丞的胡子僵在半空,鄧晨壞笑著補完下半句:\"——他們部落現在用《春秋》當廁籌,說竹簡比羊骨頭好用。\"
議事廳的門突然被推開,孔柳抱著一摞報紙走進來,杏眼在父親和情人之間轉了個來回:\"喲,兩位又在對線呢?\"她抖開最新一期《常山新報》,頭版赫然是《震驚!匈奴單于竟為論語癡狂》,配圖是赫連勃勃拿著竹簡當梳子刮胡須的剪影。
\"爹,您看這段。\"孔柳指著文章念道,\"匈奴左賢王近日在部落推行'周禮洗頭法',宣稱'郁郁乎文哉,吾從周'能有效減少頭皮屑...\"她故意把\"頭皮屑\"三個字拖得老長,\"現在草原上都搶著用咱們的絲綢包頭,說比羊皮透氣。\"
孔新的表情從憤怒逐漸變成困惑,最后竟浮現出一絲可疑的欣慰:\"這...匈奴人讀論語...倒也不失教化...\"他彎腰撿起裂開的玉佩,突然發現背面刻著\"夷夏之辨\"四個字,此刻正好從中間斷開。
鄧晨趁熱打鐵:\"郡丞若實在擔心,不如由您出面主持'儒學換羊毛'儀式?赫連勃勃說了,要是能親耳聽您講'仁者愛人',愿意再加三成價格。\"見孔新還在猶豫,他突然壓低聲音,\"聽說他們還逮了只會背《大學》的羊...\"
\"什么?\"孔新的耳朵豎了起來。
\"真的!那羊一聽'格物致知'就點頭,現在匈奴人當神獸供著。\"趙四手舞足蹈地比劃,\"他們管那羊叫'先知',說比薩滿跳大神靈多了!\"
孔新的喉結上下滾動,突然轉身從書箱里翻出一卷《白虎通義》:\"既...既然是教化蠻夷,老臣責無旁貸!不過...\"他警惕地盯著鄧晨,\"羊毛得按市價,不許賤買貴賣!\"
鄧晨與孔柳相視一笑。窗外,幾只綿羊\"咩咩\"叫著跑過庭院,其中一只的背上竟用朱砂寫著\"有教無類\"四個大字。孔新沒看見的是,鄧晨悄悄對趙四做了個手勢——那\"背論語的羊\"此時正在后廚,被廚子磨刀霍霍向\"先知\"。
\"對了。\"孔柳突然從袖中掏出個匈奴羊毛氈墊,\"赫連勃勃托我帶給爹的,說坐著這個聽您講《春秋》,就不會得痔瘡了。\"她故意把\"痔瘡\"兩個字說得極響,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
孔新捧著氈墊的手抖了抖,突然發現上面用金線繡著\"克己\"二字,而背面赫然是\"復禮\"。老郡丞的嘴角抽動了半天,終于憋出一句:\"這...羊毛倒是挺軟和...\"
鄧晨背過身去,肩膀可疑地聳動。案上的茶已經涼了,但議事廳里的火藥味,此刻卻奇妙地混進了煮羊肉的香氣。
羊毛山在陽光下泛著慘白的光,像一座被剃了毛的雪山。幾只母雞在山頂“咯咯噠”地刨食,刨著刨著,一只雞突然仰天長嘯:“咯——”嘴里叼出一撮羊毛,活像長了白胡子,瞬間成了“雞中孔夫子”。
孔新(拄著拐杖,痛心疾首):“看看!看看!圣賢云‘羊大為美’,如今卻成‘羊多成災’!這哪是羊毛?這是禮崩樂壞的雪崩!”
老管家(小聲bb):“老爺,您上次說‘雞飛狗跳’是祥瑞,如今雞飛羊跳,四舍五入也是祥瑞……”
孔新(拐杖杵地,發出“咚”的一聲):“你懂什么?羊毛者,‘羊’通‘祥’,‘毛’通‘矛’!此乃‘祥矛’——不祥之矛也!若任其蔓延,必刺穿我華夏衣冠!”
鄧晨(蹲在地上薅羊毛,突然舉起一團):“郡丞,您看這毛,像不像您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