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秀,叩謝陛下圣恩。”
他抬頭,目光與謝天短兵相接,一瞬之間,空氣里似有火星四濺。
三更,謝天宿帳燈火通明,隨行死士暗布四周。
暗處,馮異身披絮袍,潛至馬武帳。
“馬兄,可嗅出味道?謝天此行,名為勞軍,實為挾制。盧奴之戰,是逼主公火中取栗。”
馬武冷笑:“我恨不得一劍挑了那閹狗!”
馮異低語:“劍要挑,得挑得天下人鼓掌。——再忍一忍,火候未到。”
“火候”二字,被夜風吹得飄忽,像曠野里若隱若現的磷火。
同一夜,滏水支流,馮異單騎私巡。
冰岸荒涼,忽有白光自天墜,裂空如雷。
馮異戰馬驚嘶,人立而起。
白光斂處,雪地上多了一人:短發,皮衣,背一具烏亮怪匣,匣面幽藍小字閃爍——“戰術終端”。
“來者何人!”馮異拔刀橫胸。
那人抬手,露腕上跳動的數字:“ad25-06-22倒計時”。
聲音平直,不似人間語調:
“馮公孫,我為你主公而來。
告訴你:火德當興,六月龍飛;
三月、四月、五月,皆是潛龍勿用。
潛龍若起旱,必被更始折角,天下再入十年血劫。”
馮異瞳孔驟縮,刀尖微顫。
“你……神人?妖人?”
“我是‘未來’。”
那人解下怪匣,拋出一物,恰落馮異掌心——是一片薄如蟬翼的赤色玉符,符背隱隱現字:“四七之際火為主”。
“將此符,交鄗城耿純,再傳河北。
三月造勢,四月聚心,五月烹油,六月——點火。”
白光復起,人影如被風撕碎,消散無痕。
只余雪地上兩行淺淺足跡,筆直如尺,延伸至冰河中心,戛然而斷。
馮異呆立良久,將赤符揣入懷中,指背已凍紫,卻覺符溫如炙。
翌日黎明,馮異急馳鄗城,密召耿純、馬武、銚期、祭遵。
火盆四圍,赤符被置于銅盤,注酒,符紋竟吸水漲紅,如血絲蔓延。
耿純拍案而起:“此天授也!更始折角之辱,可雪矣!”
馬武大笑:“既有天命,老子便等六月,看那條殘龍怎變真龍!”
馮異卻抬手,壓低聲音:
“天語昭昭,‘潛龍勿用’。三月至五月,只造勢,不稱尊。
凡問我主公何時稱帝,統一口徑——
‘漢火尚溫,待至火月,龍自乘云。’”
眾人相視,齊聲低應:“諾!”
當夜,鄗城酒肆、兵營、市井,忽傳童謠:
“卯金刀,乘赤火,
三月潛,四月藏,
五月鼓,六月翔。”
童謠所過之處,士卒相視,百姓側耳,官吏雖鞭打驅趕,卻越禁越廣,如春風野火。
第三日卯時,劉秀晨練劍于后園。
馮異侍側,趁機將“赤符”之事密奏,卻隱去“異人”一節,只稱“滏水夜得神符”。
劉秀聽完,不置可否,收劍入鞘,忽問:
“公孫,童謠是你等所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