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博士抱壺上,三人面前各擺一只“青銅爵”。
朱鮪居中,李軼右側,夫人左側。
倒酒時,博士指間暗閥輕擰——
朱鮪、公孫氏:好酒;
李軼:毒酒。
冰爵泛寒,毒粉早溶,酒面漂兩片薄荷,恰遮淡綠異色。
公孫氏舉杯,笑靨如花:“將軍辛苦。”
朱鮪舉杯:“同舟共濟。”
李軼卻先拿“銀筷”往爵里一插——
“嘶啦”一聲,筷頭發黑!
滿廳瞬間安靜,酒博士手一抖,壺嘴“當”砸案。
李軼心里狂叫:果然!
面上卻裝傻:“哎呀,此爵似未洗凈,筷頭都染垢了,換一只換一只。”
他自己去案旁取新爵,順勢把毒酒倒進銅盂。
公孫氏嘴角抽搐:第一回合,失敗。
公孫氏不死心,朝酒博士使眼色:第二壺再上。
可巧,朱鮪六歲的小兒子“朱阿奴”蹦跳進來:
“爹爹,我要吃炙肉!”
孩子貓到父親身邊,踮腳去夠案上酒爵——
正是李軼那杯“復熱”的好酒。
朱鮪溺愛幼子,笑著遞給他:“只許抿一口。”
阿奴“咕咚”就是半杯,還吐舌:“好苦!”
公孫氏想攔,已來不及。
十息功夫,孩子小臉由紅轉青,“哇”地噴出一口黑血,濺了李軼一身。
“阿奴——”
朱鮪抱住兒子,聲音劈叉。
阿奴四肢抽搐,口鼻流血,胸口劇烈起伏,卻再哭不出聲。
李軼嚇得魂飛魄散,跪爬兩步:“將、將軍……我我……”
公孫氏先是懵,繼而反應過來:自己毒酒被兒子誤飲!
可她又不能當眾認賬,只能把鍋甩出去,尖叫:
“李軼!你下毒!”
李軼百口莫辯:“我我……我自帶筷子……”
“自帶兇器,更坐實了!”
廳外護衛“呼啦啦”沖進來,刀出鞘,寒光一片。
朱鮪抱著漸冷的兒子,血染前襟,腦子“嗡”一聲炸開。
他想起稻草詔、血褲腰、腳氣降書,又看眼前毒酒——
所有新仇舊恨,瞬間匯成一把火。
“我兒若死,要你全城陪葬!”
他一腳踹翻李軼,拔劍就砍。
李軼抱頭滾到柱后,劍鋒“咔嚓”劈斷碗口粗的紅木柱,木屑四濺。
公孫氏哭喊攔腰抱住丈夫:“將軍!先救阿奴!”
府醫急沖進來,一看孩子瞳仁放大,連稱“七竅封喉,無力回天”。
朱鮪仰天嘶吼,淚混著汗,像血雨。
“拖下去!
李軼謀害我兒,罪加三等!
不必等祭旗,
今夜——
五馬分尸!
全家連坐!”
李軼被拖出花廳那一刻,只剩半條命,嘴里仍喃喃:
“我自帶筷子……想活……怎么還背鍋……”
聲音越來越遠,像被黑暗吞掉的蚊子。
當夜,朱阿奴夭折。
公孫氏哭到昏厥,醒來卻不敢說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