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四年春,料峭的寒風仍裹挾著濕氣籠罩蘇州。】
【清晨的織造局內,昏暗的光線透過破舊窗紙灑落。】
【此起彼伏的機杼聲中夾雜著此起彼伏的咳嗽與嘆息。】
【朱由檢身著灰布長衫,混在忙碌的織工中,目光緊鎖著正在工作的老織女陳氏。】
【陳氏的脊背已被歲月壓得佝僂如弓,布滿裂口的手指在冰冷的緯線間機械地穿梭。】
【突然,一根斷了的緯線如利刃般劃過她的指尖,鮮血瞬間滲出。】
【朱由檢忍不住上前,遞上一方手帕:“老姐姐,這般織一匹布要多久?”】
【陳氏頭也不抬,用牙齒咬斷線頭,聲音沙啞:“回客官,手腳麻利些也要三日,遇上復雜紋樣,半月都難完工。”】
【她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露出手腕上被機梭砸出的淤青,“去年冬天,隔壁家的妹子,生生累死在這織機前……”】
【遠處,管事模樣的人正對著一群織工大聲呵斥:“都快點!朝廷歲貢催得緊,完不成任務,誰也別想活!”】
【一名年輕織工小聲嘟囔:“橫豎都是死,還不如……”話未說完,便被管事一巴掌打斷。】
【回到紫禁城,朱由檢將戶部奏折重重摔在案上。】
【泛黃的紙張上,“江南絲綢產量連年下滑”“西洋棉布搶占市場”等字樣刺痛著他的雙眼。】
【錦衣衛密報里,“蘇州織工暴動,焚毀作坊三座”的消息更讓他坐立難安。】
【他猛地掀翻茶盞,茶水在龍紋案幾上肆意流淌:“衣食乃國之根本,紡織若衰,國將何存!”】
【次日早朝,奉天殿內氣氛凝重。】
【朱由檢手持染血的織梭,緩步走到龍案前,將織梭狠狠擲下,發出清脆的撞擊聲:“諸位看看!這是蘇州織工的血!”】
【“如今絲綢減產、洋布橫行,百姓暴動,你們竟無動于衷?”】
【內閣首輔洪承疇整了整官袍,上前一步,神色恭敬卻透著憂慮:“陛下,紡織業自古以人力為本,若強行變革,恐擾亂祖宗成法。”】
【“且研發新式織機需耗費大量錢糧,如今國庫空虛,實在……”】
【“夠了!”朱由檢猛地拍案,震得案上奏折簌簌作響,“國庫空虛難道是朕想看到的?百姓流血難道是祖宗愿意的?”】
【“若守著舊法,坐等亡國,才是真正的不忠不孝!”】
【刑部尚書喬允升也出列諫言:“陛下,革新雖好,但需從長計議。貿然推行,萬一引起更大民變,后果不堪設想啊!”】
【就在此時,工部侍郎宋應星捧著《天工開物》,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陛下,臣曾研讀古籍,見有水力連機碓之記載,或許可改良用于紡織。”】
【“不過……此乃前所未有之嘗試,需重新設計傳動裝置,且制作工藝復雜,恐非易事。”】
【“非易事?”朱由檢目光如炬,直視宋應星,“這天下之事,有哪件是容易的?”】
【“從今日起,成立‘機巧局’,朕要親眼見到能解放織工雙手的‘織云機’!無論遇到何種困難,必須成功!”】
【機巧局設在運河邊一座破舊的廟宇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