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遠徵不太明白人事檔案調入徵宮的意義,但他明白一家子同在一宮做事能帶來的好處——他們為了彼此會更順從、更謹慎、更努力,生怕牽連到彼此。
他認真地在旁觀摩、學習吸收。昭昭心疼他,他當然也心疼昭昭。
不會可以學,不懂可以問,實在不擅長也能照貓畫虎。宮遠徵不信這個世上還有他用心了都學不會的事,他也沒有坐享其成的習慣。
章雪鳴很欣賞宮遠徵這種態度,毫不吝嗇地教導他。到了她手里的就只會是她的人,哪怕換了主子也沒用,她有這個自信。何況……最后連主子都會是她的。
她把徵宮的人事捋了一遍,原來的管事降成了副手,新提拔上來的管事是那幫下人里工作能力沒問題、腦子比較靈活,又先通過章雪鳴的侍女向她投誠的幾個。
章雪鳴沒動原本的構架。劃分清楚各塊工作的責任范圍,把新來的人的檔案一翻,按特長分到各管事手下,又增加了定等分級制度、獎懲制度、監督舉報制度、追責制度,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侍衛那邊制度相同,侍衛長空懸,增設副長一名,上位的是守門組的“金巧嘴”。
有人歡喜,有人愁。
但那些都不關章雪鳴的事,她只管她和宮遠徵日子過得舒不舒服,要用人的時候用得順不順手。
清點徵宮庫房是個大工程,她交給琴嬤嬤和青梔輔助新上任的庫房管事去做,又告訴琴嬤嬤等人,今日部分人調檔入徵宮只是一個嘗試,接下來會陸續將徵宮人的檔案調回來,慢慢還要建立起養老制度,讓她們老有所養。
于是,不管喜的還是愁的,新來的還是舊有的,都能定下心來做事了。
日子有盼頭了,人人都想力爭上游,精神面貌就不一樣了。
不過一天時間,宮遠徵就覺得整個徵宮好似煥然一新,到處都充滿了勃勃生機。
一時間,除了每天晚飯后關注一下醫館的工作進程,晚上回偏殿編會兒燈籠,再去藥房做點自己喜歡的研究,宮遠徵發現明天、后天……直到哥哥有新任務下發之前,他接下來的每一個白天沒什么事可做了。
“那就把研究放到白天來做。”章雪鳴建議。
宮遠徵期期艾艾就是不松口,一眼又一眼地瞟她。
章雪鳴被這個黏人的小郎君逗笑了,爽快地道:“明天晨練過后,我作畫,你讀書,半個時辰后我們去你的藥房,我也有些想法需要做實驗。以后你的藥房有我一半。”
“好,一會兒我就去收拾出來。”宮遠徵猛點頭。他就是不想跟昭昭分開,哪怕昭昭做別的呢,只要她在身邊就好。
趁他回偏殿了,章雪鳴去書房大窗下,就著明亮的天光,神識配合內力飛針走線,一條又一條活靈活現的金邊小紅鯉魚漸漸出現在藕荷色的素縐緞外袍上。
小郎君心疼她且不止嘴上說說,她當然也想多寵寵小郎君,讓他盡早穿上新衣,接受眾人艷羨的目光。
估著宮遠徵快回來了,章雪鳴拿布蓋住繡繃,起身活動下手腳,才緩步走到茶室把灌好清水的茶壺放到爐子上燒著,喝個下午茶,再去琴室下盤棋就能開飯了。
“青梔,把那副掐絲琺瑯的棋具拿出來擺上……唔,擺到女紅房去,琴室不臨窗采光太差了。女紅房的布簾換一幅,要顏色淺一些的。”都過了好幾天了,小郎君應該不會再抗拒進那間屋子了吧?
宮遠徵確實已經不抗拒了。進女紅房的時候,他只腳步頓了頓就進去在矮榻上坐下,半點異樣都沒露出來……如果不看他紅紅的耳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