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張志強,一個被生活逼上黑道的大哥,一個為了守護至親而不得不弄臟雙手的兄長。
在那個物欲橫流的年代,他用最原始的方式,寫下了自己的生存法則。
人們只看見了他后來的輝煌,卻很少有人知道,在那個夏天,這個少年是如何在永昌雜貨鋪的后巷,做出了改變一生的選擇……
一九九九年的深秋,納市執法隊的會議室里彌漫著一股凝重的氣息。
張建的遺像靜靜地立在那里,年輕的臉上還帶著那抹永遠定格的自信笑容。
張志強站在角落里,西裝革履,神情冷峻。
他看著臺上的執法局長在訴說他弟弟如何在一次跨省掃毒行動中英勇犧牲,而他的內心卻在不斷地撕裂。
那個夏天的承諾仿佛就在昨天。
“哥,我考上警校了。”張建興沖沖地拿著錄取通知書,眼里閃爍著憧憬的光芒。
張志強還記得自己當時的反應,他放棄了所有五號生意。
他以為這樣就夠了,以為只要自己不碰這條線,就能護住弟弟周全。
可命運總是格外諷刺。
“據可靠情報,金三角的貨要從老撾運進來。”行動前的那天晚上,張建還給他打過電話,“哥,等這次行動結束,我請你喝酒。”
這成了他們之間的最后一次對話。
子彈穿透身體的瞬間,張建或許想起了什么。
據幸存的同事說,他最后喊的是“哥”。
這個字眼像一把鋒利的匕首,日日夜夜地剜著張志強的心。
復仇來得很快,卻無法帶來任何慰藉。
張志強用了一個月的時間,追查到了老撾的源頭。
那個藏在密林深處的五號工廠在一個雨夜化為灰燼,連同里面的人,都成了張志強悲痛的祭品。
可這又能改變什么?
納市的地下世界都知道,那段時間的張志強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開始瘋狂擴張勢力,用一種近乎偏執的方式吞并各個地盤。
每個人都以為他是為了權力,只有張靜知道,哥哥是被內疚壓垮了。
“你要好好上學,以后過正常人的生活。”在一個深夜,張志強對妹妹說出這句話時,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張靜看著兄長布滿血絲的眼睛,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她知道,哥哥已經變了。
張志強開始在各地布局,像是在編織一張巨大的蛛網。
他的眼里只剩下一個目標:在四十歲之前成為西南三省的地下王者。
這個近乎偏執的念頭支撐著他,也折磨著他。
“如果當初我夠強……”深夜里,他常常獨自坐在辦公室,看著弟弟的照片自語,“如果當初翰海的勢力更大,是不是就能救你?”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權力成了他的解藥,也成了他的毒藥。
他用鐵血手腕打造了翰海,卻始終無法填補內心的那個空洞。
每當看到街上穿著制服的年輕人,他的心就會狠狠地抽痛一下。
在酒店頂層,他俯瞰遠處的燈火。
那些閃爍的光點像極了當年弟弟眼中的光芒,明亮而又遙不可及。
張志強知道,他已經無法回頭,只能義無反顧地走下去,直到實現那個用鮮血寫就的誓言。
這就是張志強的執念,一個用親情鑄就的枷鎖,一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在這條布滿荊棘的路上,他早已分不清,自己是在贖罪,還是在懲罰自己。
在這個蠅營狗茍的地下世界里,沒人知道,一個叱咤風云的大哥,會在許多個深夜里,對著弟弟的遺像痛哭流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