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王貪婪地注視著那團清澈透亮的火,相比之下它的凌霜破鈞火顯得陰冷:“我知道你們人族修士看不起我等進化而來的妖物,但那又怎樣,這個世界強者為尊,而我已步入合體期,有偏見又如何?”
季儒卿對它的歪言歪語嗤之以鼻:“老婆子盡心盡力助你化形,授你修行之法。你卻走歪門邪道,辱她名聲。今日本座便要清理門戶,以告師父在天之靈。”
世人皆說飛升即是到天上當神仙享福去了,但季儒卿在渡劫時的鬼門關走一遭,才發覺飛升遠比世人口中的難,更多的是殞命。師父那天將伴她如影隨形的熾陽凝華焰交付給季儒卿時,前路早已注定。
她沒有任何解釋,結局盡在不言中。
多說無益,戰斗才是最好的交流。天色一如既往昏暗,船頭甲板之上對峙著兩個身影,截然不同的火焰在兩人手中升騰、纏繞、吐息,各自映亮了半邊天地。
季儒卿的表情和氣勢像是變了一個人,鐘述眠之前見她總是一副懶洋洋、對萬事萬物提不起興趣、從不輕易出手,一出手就是秒殺的模樣。
她手上的是她的心火,最能反映出她的心境,此刻她前所未有的慎重,鮫人王應該慶幸,能夠得到季儒卿的認真對待。
季儒卿面容沉靜如古井無波,唯有一雙眼睛精光灼灼。掌中赤焰吞吐,那火色并非凡間柴火燃起的朱紅,而是熾烈純粹,近乎刺目的赤色光輝。
對面與她為敵的,是那來自深海的鮫人之王,它下半身的魚尾化作雙腿,幽深的眼眸如同冰冷刺骨的海水。
它的冰藍色火焰無聲燃燒,那火焰詭異,非但不散發熱意,反而流淌出令人血液凝滯的奇寒,閃爍著不祥的征兆。
“你們人類占盡了一切好處,我們收取一些報酬又如何?”鮫人王仍恬不知恥道。
季儒卿并未言語,回應它的是驟然膨脹的赤焰,與赤焰相輔相成的是三尺青鋒上那寒芒。
鮫人王身前那片冰藍火焰猛地擴散開來,形成一面巨大的幽藍火盾,上面覆蓋著零零碎碎的冰棱,劍鋒狠狠撞在藍盾之上。
不愧是同一個師父教出的,招數大差不差,又是玩火又是玩冰的。不過就目前局勢來看,季儒卿更勝一籌,冰與火本不相容的存在,在她手里卻能和諧共處。而鮫人王手中的火不能稱之為火,除了外形看上去像團火,但毫無溫度,那刺骨的感覺,更像是團冰。
赤與藍交織、熾熱與酷寒并存,兩種截然相反,勢同水火的火焰對撞,在船頭狹小的空間里迸發出毀滅的亂流。
甲板上沉重的貨箱被輕易掀飛,足足飛了有百丈高,粗壯的桅桿與船帆劇烈搖晃,最后在咔嚓一聲中斷裂倒塌。木屑在火焰中與冰晶的碎末混合翻飛,伴隨著被炸起的冰冷海水,如同驟雨般潑灑向四方。
閃爍著金光的熾陽凝華焰狂暴,季儒卿動了殺心,招式如狂風驟雨。深邃幽藍的凌霜破鈞火如風云莫測的大海,鮫人王正有與其廝殺到底的念頭。
原來這就是殺意么?鐘述眠顧不上自己腳底搖搖晃晃,反倒專心致志研究起季儒卿的動作。
季儒卿身影如電,看不清虛實,在劇烈搖晃的甲板上如履平地。赤焰在她手中化為火鳳,帶著尖銳的呼嘯,朝鮫人立足之處飛去。待鮫人王與照鴻糾纏時,又喚出漫天流火墜落,撕裂空氣,鋪天蓋地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