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中的任何停滯,都是戰局扭轉的關鍵,這可是孤霄真人教給她的。
鐘述眠等的就是此刻,她體內靈力如無窮無盡江河奔涌,盡數灌注于左手寒山吟中。那柄細長的鐵劍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錚鳴,劍氣大漲,裹挾著鐘述眠一往無前的決絕意志。
“好一個只攻不防。”魔尊被砍斷的手臂以驚人的速度恢復,“本尊決定了,要將你大卸八塊以解心頭之恨。”
魔尊祭出他的絕招——血雨腥風,半空中布滿數十道猩紅扭曲的殘影,暴雨般傾瀉而至。天空被染成紅色,看上去詭譎將至。
一道殘光穿過鐘述眠的劍氣,她的左肩驟然綻開一道刺目地傷痕。她身形踉蹌后退,臉色瞬間煞白如紙,長劍幾乎脫手,無力下垂。
“受死。”魔尊的劍直劈而下,勢要將對手徹底斬斷。
“唔呃。”鐘述眠堪堪擋住這一擊,左手骨頭卻被撲面而來的劍氣震碎。
魔尊掐著她的脖子,將她提起:“該結束了。”
鐘述眠被震碎的不止左手,還有她拼盡全力的殺意,但在魔尊面前不堪一擊。
難道要結束了,鐘述眠眼前浮現了過往云煙,有和范拾壹共同闖過千絕引風陣的場景,有著和宋盛楠同臺競技的場景……還有很多。
但活下來的卻只剩她一個人了。
不甘心,她不甘心。
寒山吟當啷一聲跌落泥土之中,魔尊見對方兵刃脫手,狂喜沖昏頭腦,手上的力道竟微微松懈。
噗呲一聲,魔尊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被洞穿出一個巨大的傷口。他的血與身上的血交織在一塊,在身上形成了小溪。
就算沒有力氣,她照樣能夠使出用寒山吟,在無數個日夜的磨合之下,她早已達到了人劍合一的地步。
想要殺死魔尊的念頭傳到了寒山吟中,它為自己的主人完成了意愿。
魔尊臉上的狂喜瞬間僵硬灰白,眼中的驚愕以及驟然涌的死亡恐懼,被鐘述眠盡收眼底。
他想過會有這么一天,他認為世上只有季儒卿能給他帶來死亡,但很可惜,季儒卿早已不是他的對手了,放眼天下也無人能與他匹敵。
“怎么……可能……”他踉蹌著,身體向后軟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徹底不動了。
他的眼球因為內心的極致恐慌而突出,久久無法閉眼。天空中下起了暴雨,沖刷著大地的泥濘。
鐘述眠的身體晃了晃,劇痛將她淹沒。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單膝跪倒在冰冷的泥濘里,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肋下與肩頭的劇痛。
她在想,要是季儒卿在就好了,她一定會罵罵咧咧塞給她一顆丹藥。要是宋盛楠和范拾壹也在就好了,至少不會讓自己孤軍奮戰。
鐘述眠抬頭,望著暴雨如注的灰沉天空:“我……做到了。”
魔尊死后,他從地脈里竊取的靈氣盡數歸還給大地,無數條絲線從他體內流出,開始重新編織不堪重負的大地。
鐘述眠不再關注魔尊的尸體會如何被分解,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她咬著牙,用劍鞘支撐著身體,一點一點,極其艱難地從泥濘中站了起來。
她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走向不遠處插在魔尊尸體中的寒山吟,將它緩緩拔出。
隨著寒山吟緩緩收劍入鞘,一聲輕響,斬斷了此地所有的恩怨與殺伐。
前路未卜,江湖的風雨,還遠未到停歇之時。
全文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