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就是該!他媽的,老白家掙那么多錢,宅子那么大,就給咱們這么點兒工錢,活該遭報應!”
“哎呀,年輕人,你咋這么說話呢!老白家可是咱們的恩人,他要是出事兒了,廠子黃了,咱們到時候沒活干,那可咋整?”
“先吃蘿卜淡操心!咋沒他白家咱就活不了啦?”
鄭班頭穿過人群,照例擺譜,厲聲呵斥道:“吵吵啥呢!趕緊閉嘴,要上工了啊,都精神點!外頭發生啥事兒,跟你們也沒關系,好好干就完了。”
眾人當即啞巴。
鄭班頭又沖一個女工招招手,說:“小高,你過來一下。”
“哎,鄭哥,有啥事兒?”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李樹娟,娟子,廠里新來的女工,這兩天你帶著點!”
“哎,行行行,鄭哥你放心吧。”
鄭班頭看了一眼李樹娟,神情得意,似乎是在說:瞅著沒,哥說話好使!
李樹娟也沒做過工,見誰都客氣,只顧點頭哈腰。
鄭班頭又交代了幾句,旋即掏出廠房的鑰匙,拉開大門,讓女工進去,男工則去負責搬運、卸貨一類的工作。
小高帶著李樹娟走進廠房,走到紡織機旁邊,給她講解注意事項。
語速很快,李樹娟聽得發懵。
小高見狀,便安慰她說:“其實沒啥難的,就那么回事兒,你干一天,就啥都會了。”
“我可不行,得求你費心多教教我。”
李樹娟看著唬人的機器,滾筒上連著絲線的布匹,還有各種莫名其妙的齒輪,心里有點沒底。
正邊學邊看,她突然有點好奇,指了指紡織機下面,問:“這里面裝的是線,還是別的什么物料?”
“啥呀?”
小高眉頭一皺,蹲下身子,卻見紡織機下面,有一捆二尺見方、草黃色的麻面紙包,斜對面的機器下面,好像也有一捆。
小高有點兒懵,站起身沖廠房外頭喊:“鄭哥!鄭哥?”
李樹娟見狀,身為新人,連忙自告奮勇,說:“沒事兒,我去叫他過來看一下吧。”
說罷,她便快步離開。
剛走到廠房門口,恰好碰見鄭班頭進來,沖著廠房里吆五喝六。
“都他媽愣著干啥呢?趕緊把電閘打開,動工啊!一個個的,還他媽能不能干,不愛干,趕緊滾蛋!”
……
……
辰正時分,小西關大街。
一輛馬車在靠近內城小西門附近,緩緩停了下來。
兩匹馬通體雪白,串兒鈴清脆,車輛上雕紋精美,車身上綢緞包裹,極盡奢華。周圍還有七八個壯小伙兒負責看護。
少傾,有個身穿褐色長衫、書生模樣的中年,從內城里跑出來,直奔馬車而來。
“老爺,是我,儲良生。”
這是白家新提拔上來的管家,同樣帶著眼鏡,蓄著山羊胡,看著像個算命先生。
聽見動靜,車上的白寶臣挑開門簾,問:“什么情況?”
“沒啥事兒了。”儲良生連忙回道,“少爺正在巡警局里配合調查,打聽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話,下午就能放出來。”
白寶臣沉吟一聲,又問:“‘海老鸮’剩下那倆兄弟,老六和老七吧?他倆找著沒?”
“還沒,正找著呢。不過,聽火車站那邊的消息,許如清倒是找著了,有她這條線,不愁找不到老六和老七。”
“嗯,要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