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偉情不自禁地縮起腦袋,匆匆邁開步子,朝南拐過一個街角,沖大西關的方向走去。
“什么事兒?”關偉夾了一粒花生米。
“十三四歲吧!”關偉搖頭感慨,“嗐!你們也別笑,他那時候,還是個空子呢!誰年輕的時候沒丟過人呀!不信,你問他們!”
江小道并非做大以后,便目中無人,他對七叔,便從來不曾如此。
“那可不!”關偉往椅背上一仰,“開山立柜,哪有容易的?不過,你小子命好,撿了兩家的便宜,這就省了不少功夫。而且,還有小妍在后頭幫你,錯不了!”
雅間里,偌大的圓桌上,擺滿了各色佳肴。
說到此處,他頓了頓,瞥一眼老六,卻問:“六叔,你覺得,我該記吃,還是記打?”
“噗通!”
“小道,你到底想說啥呀?”
“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提它干啥!對了,老七呢?”
“我、我怎么可能去過那座宅子?你跟張九爺碰頭的時候,沒準就被他跟上了,也說不定啊!”
江小道又說:“現在我大姑不在這邊,你們倆得幫我選一個人,先把生意盯住。選出了人,記得帶去老宅,讓我媳婦兒看看再說。”
“六爺,別讓我為難。”
豈會有無緣無故的厭惡?
“是有這種可能。”江小道并不否認,“可我覺得,張九爺這條線更靠譜。清了長風鏢局以后,咱們在王貴和山頭上,待了差不多一個月,他有的是時間派人給周云甫送信。”
“有啊!當初,她在大西關老崔的房子住的時候,不都是你幫忙打水照看么!”
“十年前,我有點兒記不清了。”關偉沙啞地干笑兩聲,眼前忽又一亮,“嗐!我想起來了,是鉤子嘛!當年,鉤子把趙靈春送到這,跟你大姑提起過你。可能——讓什么人聽去了唄!”
江小道點點頭:“我媳婦兒也常念你的好呢!”
“少爺,你們喝著,有事兒隨時喊我。”
他手上這些人,一個個血氣方剛,好動手,看場子還好,但根本干不了這種曲意逢迎的活計。
姑娘們當笑話聽,樂得花枝亂顫。
“是么,我可沒忘。”江小道目視前方,有點出神地說,“我這人,記性好,但又分事兒,對我好的,未必記得住;可誰要坑過我、害過我,多少年前的事兒,我都記得真真的。比方說——當年有人把我當成肉包子,扔進遼陽南城王宅里的事兒。”
關偉有些失神地點了點頭,從懷里掏出匣子炮,隨后又轉過身,朝二樓雅間的房門深深地望了一眼。
“行,那我走了吧!走了!”關偉往前邁出兩步,忽地轉過身,看向小道的背影,提醒道,“那什么,小道,辮子該鉸了!”
“你這些都是猜的!”
趙國硯迎面走過來,有些為難地說:“那個——把槍交一下。”
“歸根結底,你還是瞎猜。”
“不對!我當初的角色,其實不論換成誰,只要是個空子,都不耽誤事兒!”
福龍打了個激靈,磕磕巴巴地說:“不、不知道啊。當初……紅姐從來也沒跟別人說過這事兒。”
如今只是讓他退下,已然算是網開一面,就算不退,也必定無法才參與生意上的決策。
三年前,江小道受周云甫的命令,開設暗堂口。
“走啦!”
眾人看向江小道,直到他點頭答應,方才轟隆隆地起身離開。
“唉!時間過得真快!這一晃兒,都十年了,小道要開山立柜,我也眼瞅著奔四十去了,也該娶個媳婦兒,好好享受享受了。”
江小道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下去,目光看向窗外。
福龍同樣怔住,本能地向前踏出一步,卻又忽地縮了回來。
“嚓——”
忠心不絕對,即是絕對不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