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甚至貨物剛上車,就已經少了大半,碼頭搬運工和火車鐵道工,偷貨的情況也常有發生。
此事近乎于常態,以至于貨物分文不差,反倒成了一件稀罕事兒。
連偷木材、偷煤炭的都有,紅丸才多大?
何況,這買賣本來就不方便見光,丟了貨,兩家沒準都不敢報官。
“恒瑞、榮安兩家藥鋪,跟喬二做生意,甭管是先交貨、還是先付錢,總有一方擔著風險。馬掌柜和謝掌柜收不到貨,一次兩次還能忍忍,三次四次收不到貨,再鐵的關系,也必定沒法合作下去。”
聽了江連橫這一番解釋,趙、劉二人方才豁然開朗。
王正南聞言,細長的眼珠一轉,忽然來了靈感。
“道哥,咱們要是真能把貨給劫下來,不光不用殺馬掌柜和謝掌柜,要是真能做出名堂,咱們甚至連紅丸的買賣都不用做了。”
眾人困惑,這兩件事兒挨著嗎?
江連橫冷哼一聲,問道:“南風,你還是想勸我別干這樁生意?老爺閣的事兒,過不去了,是吧?”
“不不不!道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王正南連忙擺手,卻說:“你想,咱們要干紅丸這種缺德買賣,為的是啥?”
眾人齊聲,連帶著闖虎也說:“廢話,錢吶!”
“對呀!手里有多少紅丸,最后也得能變成錢才行。”王正南解釋道,“現在,東洋的紅丸和土貨,在關外遍地都是,就算咱們不干,也有的是人要干。”
“你趕緊說重點。”江連橫催促道。
王正南頓了頓,接著又說:“不管是紅丸還是黑丸,想要變成錢,就得從一個地方,運到另一個地方。”
劉雁聲接茬兒問:“你的意思是——開貨運公司?”
“買船可得要不少錢。”趙國硯接著說,“最主要的是,咱們的柜上是在奉天,火車的經營權,全在鬼子手上,橫不能重修一條鐵路吧?那得多少錢?”
江連橫若有所悟,卻問:“你是想玩兒以前鏢局的那一套?”
王正南撓了撓頭,憨笑道:“有點那意思,但不一樣,現在叫保險公司。誒?這事兒,雁聲哥應該知道啊!”
老廣最早通商,劉雁聲雖然是吃“金”字門的飯,但對洋人那套買賣流程,從小耳濡目染,也混了個門兒清。
運貨投保,丟貨賠款。
即便不去摻和這些缺德買賣,依然可以從中撈得好處。
盡管利潤不能跟倒買倒賣相比,可話又說回來,來往奉省的貨物,又不是只有紅丸。
江家的勢力,目前還不到威震奉省的地步,但起碼在奉天,足夠說個上句。
奉天身為連接關內、關外的軸心樞紐,來往貨運,自然不計其數。
而且,從遼南碼頭到奉天,這一小段路程當中,誰家的山頭最大?
王貴和!
本身就跟江連橫有交情。
兩家若是像過去的鏢師和土匪一樣,互相配合,那就不愁沒人過來投保。
但想要做大,江湖路遠,還得長跑響蔓兒。
“道哥,最主要的是,紅丸也好,土貨也好,這兩樣東西,官府的態度,一天一個樣,今天讓賣,明天不讓賣,提心吊膽,沒個準信兒,老百姓也有不少罵這東西。”
王正南接著說:“咱們開保險公司,一樣能分利,名聲還好。而且,萬一哪天官府查下來,咱們還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一舉兩得呀!”
這一通滔滔不絕,給眾人全噎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