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二爺雙眼差點兒瞪出了血,轉過身,抬手就是一嘴巴,猛抽過去。
“我們喬家,世世代代光明磊落,你們少拿鄉下那一套在這扯淡!喬家沒那些破事兒!還不快進去收拾!”
一通威逼利誘下來,家丁仆從只好勉為其難,借著人氣火旺,互相壯膽,邁步進入祠堂。
物歸原位,沒費多長時間。
待到眾人重新回到庭院,喬二爺怒目環視家丁仆從,清了清嗓子,告誡道:“都給我管住嘴!今天這事兒,要是有誰敢傳出去半句,所有人都別想跑!風刮的,懂不?風刮的!”
心里越虛,火氣越大,無論說什么,都像是欲蓋彌彰。
風刮的,祖宗牌位何以如此規整?
供桌面向門口,就算是風刮的,也合該是迎風倒,怎么可能是順風撲?
毋庸置疑,其中必有蹊蹺。
下人們低著頭,彼此偷瞄幾眼,應聲說:“知道了,老爺,是風刮的。”
喬二爺疑神疑鬼地看向眾人,冷哼了一聲,旋即拂袖而去。
回到臥房,簡單安撫幾句夫人,自己卻徹夜未眠。一閉眼,全是祠堂里的情形。
喬二爺惴惴不安,一直苦熬到天亮,才終于下定決心,去祠堂里一探究竟。
春雷滾滾,滿天黃土,屋外飄起小雨。
推開房門,左右看看,趁著下人們還沒上工開忙,喬二爺賊似的穿過院子,進到祠堂,轉身反鎖大門。
起初,兩只眼死死閉著,片刻過后,才緩緩半睜開眼。
見祖宗牌位紋絲未動,喬二爺立馬“噗通”一聲,跪在供桌前的蒲團上。
“列祖列宗,不能怪啟民吶!”
喬二爺想喊,卻又不敢大聲,把話都含在喉嚨里,為自己辯解。
“我、我這也是為了咱們喬家呀!要是不靠這些東西,啟民得啥時候才能讓家族翻身?”
列祖列宗當然一言不發。
喬二爺接著又說:“再者說,這種東西,永遠都會有,就算我不干,別人也會去干。世道亂,這能怪我嗎?根本就不怪我,怎么可能怪我,有沒有我都一樣,當然不能怪我!”
窗外響起一陣悶雷,仿佛是對他這番自白的回應。
“他們自己要爛,跟我有什么關系,根本就沒有關系!”
喬二爺的語速越來越快,車轱轆的話,翻來覆去,連軸地說。
“我從來也沒逼他們吃這東西,都是他們自愿的!有些人,就是賤皮子,要怪也只能怪他們自己!而且,我做了那么多善事,給咱們喬家增光添彩,瑕不掩瑜,我接濟了多少窮人?列祖列宗,這你們比我更清楚呀!”
喬二爺恭恭敬敬地給祖宗上了三炷香。
“列祖列宗,你們別怪啟民。一朝天子,也是踩著尸山血海爬出來的,我這又算得了什么?什么也不算!我對天發誓,再干一年,就一年,這次是真的,啟民肯定就此收手作罷!”
香火舉過頭頂,敬拜三下,歸入香爐。
列祖列宗自會理解晚輩的苦衷。
喬二爺頓覺肩上的重負輕松了不少,可剛一推開房門,卻見燒飯的廚子面如菜色,直勾勾地站在門口,等他出來。
“老爺。”
胖廚子往前探出一步,小心掂量地問:“你、你來廚房一趟看看吧。”
“廚房又咋了?”
<divclass="contentadv">“說不清楚,真說不清楚,你來看吧。”
說罷,主仆二人,腳前腳后,匆忙來到下屋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