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扎飛局做得順當,首先是盤子踩得準,摸清了火點的秉性;其次便是大伙兒通力合作。
做局初始,床下罌闖虎,先行潛入喬家供奉神像的堂屋,在神像底座下面,墊一塊小石子兒,再用朱筆勾個嘴角。
燭光燈影,角度一變,立刻大不相同。
正臉看過去,那叫燈下看美人;可只要稍稍來個俯角,立馬就變成燈下看女鬼了。
喬二爺本身就有些神叨,那一晚又是南風呼嘯,燭影閃爍,心下一慌,便越看越發毛。
祠堂的排位,自然也照例動了手腳,經風一吹,便微微晃動。
其后的諸多把戲,其實也并不高明,不圖別的,只為了讓喬二爺動起請人驅鬼的念頭。
自從喬家的門房見過李正西以后,喬二爺等了仙師三天,隨即又準備了三天法事,最后又在祠堂給祖宗上了三天香火。
這也是做局的一部分,萬萬不能缺少。
一連九天下來,火點近乎足不出戶,為的就是要奪其耳目,蔽其視聽,以防外人警醒。
喬二爺本身就是個不開眼的空子,門第偏見,又讓他對江湖唯恐避之不及。
再精明的人,總擱屋里待著,早晚也得傻。
如此一來,仙師無方子還沒來,喬二爺自己就已先呆了三分。
不許外人進入祠堂,是為了方便在磚石地面上做手腳,以便順利顯現出“鬼腳印”。
法事當天,祖宗排位在眾目睽睽之下,轟然散落,其實是床下罌闖虎早已在梁上靜候。
那供桌上的祖宗牌位,本來就有階梯,只需用魚線將后排鉤倒,其余自然散落在地上。
<divclass="contentadv">倘若喬二爺足夠冷靜,便理應發現,祖宗排位倒下兩次,一次是規規整整,一次是零散四處,原因就在于一次是預先擺好的,一次則是當天現做,情形當然有所不同。
仙師無方子將喬老太爺從李正西身上“驅走”以后,第一時間讓眾弟子去祠堂扶正牌位,為的也是消抹掉做局的痕跡。
江連橫最后親自行兇,為趙國硯報仇,嚇死了喬二爺,末了還不忘把他懷里那道折成三角形的黃色靈符換成黑的,也是為了讓這扎飛局有頭有尾、有始有終。
江湖騙術,概莫如此。
哪怕是線上的老合,碰見不同的門道,也不敢保準自己永不受騙,何況是個空子?
要是純粹為了謀財害命,早在三天前,李正西等人就該跑路走了。
可喬二爺雖死,喬家的夫人畢竟尚在。
王正南便趁勢問:“道哥,喬二的媳婦兒還在西風那邊,伱打算怎么辦?”
江連橫反問:“你打算怎么辦?”
“我?嘿嘿,這……我也沒啥主意呀!”
“那娘們兒長得挺俊,要不你把她給娶了吧,以后好好照顧。”
“不不不,別人穿過的鞋,太臟!”王正南連忙擺手道,“道哥,你又拿我開涮,我又沒別的意思,只是西風那邊還等著咱們的消息呢。要是清了,也好趕緊給個痛快,省得遭罪,她一個婦道人家,也挺不容易。”
江連橫搖了搖頭,卻說:“告訴西風,把人碼好了,藏住!等這陣風再小一點,我有話要問那娘們兒!”
暫且留下喬家夫人的命,理由很簡單。
這娘們兒畢竟深度參與了喬二爺的買賣,對于貨源、貨運和買主,必定有所了解。
探明這些黑金的貨運,無論是直接參與,還是開辦保險公司,都大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