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他媽逼你了?你兒子不是好好的么,我又沒殺他,你至于不至于!”
康二比劃著匕首連連后退,腳下一不留神,立時仰倒在了鐵軌上,手中的匕首也隨之掉在不遠處。
袁新法默不作聲,像一座黑壓壓的荒山,朝著康二步步逼近。
想起剛才妻兒被欺辱的情形,他高舉起柴刀,只想劈了眼前之人。
“袁大個兒!你他媽瘋了?”康二軟硬兼施地說,“你媳婦兒、孩子都活得好好的,你跟我來什么勁?”
柴刀應聲停在了半空。
康二伸出胳膊擋在身前,接著說:“你把我殺了有什么用?殺了我,你也完犢子!到時候,你媳婦兒就等著吃絕戶吧!連你兒子也得受欺負!你就不怕以后還有別人欺負他們娘倆?”
袁新法猶豫了。
康二看出機會,又說:“再者說了,殺人——你是那塊料么?回去老老實實過你的日子去吧!我跑我的,你活你的,這地方我肯定是回不來了,你有什么必要非得殺我?”
眼看著袁新法越來越遲疑,神情有些呆愣,康二便慢慢將手移向不遠處的匕首。
“袁大個兒,聽我的,你現在就放下刀,轉身回去,咱倆這輩子都見不著面了。”
袁新法皺起眉頭,抿了抿干枯的嘴唇。
他的所有反應,都在朝著康二預想中的那樣發展。
然而,正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的一聲叫喊,卻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
“袁新法!”
兩人同時循聲看去,但見初升的朝陽下,正有四五個人影站在遠處的荒地上,嬉笑著沖這邊張望。
江連橫單手勒住韁繩,跨下的紅鬃烈馬躁動不安,來來回回地原地打轉。
“袁新法!”江連橫微微揚起下頜,似笑非笑地喊道,“爺們兒的,殺了他!”
眾人應聲哄笑。
笑聲很遠,但在袁新法的耳朵里格外清晰。
“咋了,不敢?”
江連橫奮力駕馭著躁動的烈馬,高聲笑道:“袁新法,你今天要是放了他,以后再沒有人會怕你!”
“別聽他們的!”康二急道,“袁大個兒,你不是他們那種人,他們都是亡命徒,他們有關系、有人脈,犯下命案,有人保著他們,你有嗎?你沒有!你放了我,老老實實回家過日子去!”
“嗚嗚——”
恰在此時,遠端的鐵軌上,“轟隆隆”地駛來一輛客運列車——八點四十分,該跑路了!
袁新法有些惶惑,心里已經漸漸萌生出退怯。
陽光照在鐵軌上,晃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他能清晰地感到,火車車輪“喀嚓喀嚓”地震動著鐵軌,并漸漸與其心跳融為一體。
“叮鈴鈴——”
站臺上的警鈴驟然響起,客運火車行將進站,無數噪音攪得袁新法心煩意亂,額角上漸漸有汗水滲出來。
“袁新法!”
江連橫的聲音再次傳來,“你要是擔心,就把這條人命算在我頭上!有人要是問你,你就說,奉天江連橫,替他給家里拍門報喪!”
這時,趙正北突然端起槍口,大喝一聲道:“袁大個兒,當心!”
話音剛落,袁新法驚覺一道寒光從眼前晃過。
低頭去看,卻見康二手持匕首,正朝他直刺而來。
“操!”
袁新法終于不再猶豫,掄起柴刀,徑直劈在康二眉心正中,頓時鮮血迸濺。
康二來不及悶哼一聲,心口窩又遭了一腳,癱在鐵軌上不停抽搐。
“嗚嗚——”
火車的聲響越來越近,袁新法終于跳出鐵軌。
不多時,身后便響起一陣“喀嚓喀嚓”的車輪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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