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眾人卻有些遲疑。
奉天不是宗社黨的地盤兒,江家在此地的耳目,多如牛毛,以至于官署破案,有時候都得借他們的消息。
刺殺江連橫,一次沒成功,便很難再有第二次。
然而,譚翻譯卻是有備而來。
只見他呵呵一笑,從椅子上站起來,背過兩只手,邁開四方步,搖頭晃腦,胸有成竹,徐徐地走到窗邊。
“江家,歸根結底,不過是一幫下三濫!土匪、地痞、小偷、賭棍、娼妓、乞丐……烏合之眾罷了!他們憑什么擰成一股繩兒?江湖道義?”
譚翻譯自問自答:“道義才值幾個錢兒呀!說白了,不就是江連橫那小子,傍上了一座靠山么!有兄弟不假,但大多都是些趨炎附勢之徒!張老疙瘩只是拿江家當白手套,又不是拿江家當親手足!斷手不能再生,可手套臟了,扔就扔了,大不了再換一個!”
眾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卻不知道該如何實施。
譚翻譯沖窗外努了努嘴:“看見外頭那幾個小叫花子沒?那都是江家的耳目!”
“真的假的?”幾個老辮子連忙湊到窗臺邊上。
“你們還不信!”譚翻譯轉過身,“我可聽人說過,江連橫最信任的四個手下,就是叫花子出身。其中有個老三,直到現在還經常跟他們混呢!”
那珉嘟囔著問:“這幾個小叫花子,跟你說的‘手套’,有什么關系?”
譚翻譯呵呵笑道:“我給你們出個主意,但到底能不能成,那就得看索爺的能耐了!索爺,索爺?”
連喊了好幾聲,沒人答應。
眾人有些好奇,便紛紛朝索鍥的方向看去。
只見索鍥靠在椅子上,兩只眼睛定定地看向棚頂上的吊燈,夾在指尖的香煙,因長時間未曾動彈,已然燒出指節長的白色煙灰。
“索爺!索爺!”
譚翻譯和那珉接連叫喊。
索鍥這才回過神來,手指一動,長長的煙灰立時跌落在地板上。
“咋了?叫我干啥?”
“你還問咱們吶!大伙兒都在這商量著事兒,你干啥呢?”
索鍥將手中的煙頭掐滅,即刻又點上一支,深吸了兩口,自言自語地說:“沒啥,我就是在想,江連橫那小子,到底是怎么知道咱們有批軍火,要運到洮南。”
“木已成舟,還想這些干什么?”幾個老辮子說。
“我就是擔心,江家會不會派人去過大連,打探咱們的消息去了。”
那珉點了點頭:“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咱們得給榮五爺去個信兒,讓他提防提防。”
……
……
此時此刻,遼南大連。
春風細雨,大和旅館與民政署相夾的街面上,一個身穿黑色短打、頭戴禮帽的男子,跳過大大小小的水洼,推開一家俄式咖啡館的大門。
“叮鈴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