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徐老蔫兒低聲附和。
“老韓跟那幫小鬼子打了一架,這么一整,兩邊兒就結下了梁子,我的生意也沒少受影響。”
“哎唷!江老爺,那、那真是對不住!讓那小子給你添麻煩了!”
“嗐!都是自家兄弟,說這些可就太見外了!”江連橫兀自神傷起來,“而且說到底,他也是為我出頭,才惹上了這檔子麻煩。我就是萬萬沒想到,老韓的脾氣太沖,竟然要對小鬼子下死手……”
“這小子他媽瘋啦?”徐老蔫兒問,“他、他在奉天殺鬼子了?”
“不不不,他是為了不給我惹上麻煩,特意去了外地動手,也怪我沒攔住他,可惜了!”
“那他是在哪出的事兒?”韓桂蓮哭喊著問,“我得去看看我弟啊!”
不料,徐老蔫兒卻應聲罵道:“敗家老娘們兒,你他媽不要命啦?”
“我去看看我弟咋了?”韓桂蓮不甘示弱,“人都沒了,還不讓我看最后一眼吶?”
徐老蔫兒正要再罵,卻被江連橫趕忙抬手打斷。
“大姐,我聽說老韓的父母走得早,都是你這個姐姐把他拉扯大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這事兒姐夫說的沒錯,你最好還是不要去找老韓。”
“為啥?”韓桂蓮問。
江連橫耐心勸說:“他殺了好幾個鬼子,你是他的至親,老韓好不容易弄了個假身份,你要是暴露出來,小鬼子能輕饒了你們?不為別的,哪怕是為了孩子,你也務必不要沖動!”
至親永別,不能見最后一眼。
這下,韓桂蓮哭得更兇了。
徐老蔫兒和大兒子默不作聲,小兒子安撫母親節哀順變。
江連橫見狀,不禁單手掩面,似是悲從中來。
許久以后,徐家人漸漸平復下來,并不自覺地念起韓心遠過往種種。
江連橫隨聲附和,說到動情時,聲音不僅有點哽咽。
說著說著,他便從懷里拿出一厚摞大額奉票,自顧自地放在了炕桌上。
“大姐,人死不能復生,還是盡快看開比較好。這些錢,當然買不了老韓的命,但多少是我的一點兒心意,你們高低得收下!”
徐老蔫兒見錢眼開,整個人立馬精神了起來。
“哎呀!江老爺,你說這、這咋好意思呢!”
正說著,一沓紙幣已然落袋為安。
“別這么說,都是應該的!”江連橫嘆息道,“弟兄們這么捧我,我不能寒了他們的心吶!”
“江老爺,有您這句話,就算是韓心遠那小子沒跟錯人!”徐老蔫兒挑起大拇哥,隨即招呼道,“兒子,快,來給江老爺磕頭!”
倆半大小子挺聽話,當場跪在炕前,“咣咣”磕起了響頭。
江連橫趕忙勸阻。
“哎呀!別別別,快起來,我這心里已經夠難受的了,趕緊起來!”
倆小子起身以后,徐老蔫兒卻又湊過來,猶豫了片刻,支支吾吾地問:“江老爺,韓心遠現在沒了,那他這幾年在省城里的官銀號和錢莊,還有沒有存單、銀票啥的……”
江連橫點點頭,旋即又從懷里取出一沓大額奉票。
“這是老韓的錢。”
“就這么點兒?”
徐老蔫兒有些詫異,又有些狐疑。
錢并不少,是他太貪。
江連橫只好耐心解釋說:“這是其中一半,我聽說老韓還有個二姐,剩下那一半,我還得送到那邊去。”
徐老蔫兒搓了搓手,連忙笑著提議道:“江老板,要不你把錢都給我吧!您這身份,這點小事兒就不用您親自跑一趟了,我去還方便。”
聞言,韓桂蓮立馬在旁邊吵嚷起來。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我弟都沒了,你還惦記著他的錢,咱這小院兒,還有外面的地,要是沒有心遠,你八輩子也掙不出來!”
“嘿!合著你弟沒了,咱這日子就不過啦?”徐老蔫兒針鋒相對,“他又沒兒沒女,錢不留給咱們,留給誰呀?”
江連橫見這一地雞毛,不由得起身搖頭。
“二位,要是沒什么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老韓的錢,你們要是不放心,可以隨時去奉天查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