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占爺的義子,名叫關福。
客座上還有個頭戴狗皮帽的中年人,嘴挺大,此刻正好奇地朝門口張望,一見到薛應清,眼神就立馬猥瑣起來,可緊接著瞥見其身后的頭刀子,他又忽地一怔,臉上的神情也隨之顯出幾分凝重。
占爺知道有人進屋,卻仍然在閉目養神。
直到江連橫的身影將其籠罩,他才故作驚訝地睜開兩只眼,在義子關福的攙扶下蹣跚著站起身,笑呵呵地拱手抱拳。
“哎呀呀,這位就是江老板吧?”
“占爺。”
“太客氣了,我可聽說過您,奉天的大蔓兒!”
“別別別,前輩面前,哪敢稱蔓兒呀!”
雙方碰碼盤道,彼此間噓寒問暖,喝口茶、烤烤火,老錢兒在中間搭線引介,氣氛顯得極其融洽。
占爺轉身招了招手,朝眾人介紹道:“這是我的干兒子關福,江老板認識認識,保不齊哪天去了奉天,到時候還得請你多多照應。”
“江老板,還有各位,幸會了!”
關福應聲朝眾人抱了下拳,道兩聲辛苦,小眼睛卻一直賊溜溜地在薛應清身上打轉。
“應該應該,關大哥以后要是有空來奉天,務必提前知會一聲。”江連橫笑了笑,旋即轉頭看向狗皮帽子,欠卻問,“那這位是……”
占爺重新在搖椅上落座,一邊往煙袋鍋子里裝上煙絲,一邊抬手比劃了兩下,笑道:“這位姓龐,江老板要想接‘洋觀音’,他才是正主,生意上的事兒,還得你們倆談。”
眾人略感困惑。
江連橫卻似乎并不意外,打從一進門開始,他便隱隱覺得這院子里其實有兩伙兒人。
盛寶庫連忙解釋道:“江老板,薛掌柜,占爺主要是借咱個場子,這地方清靜,不怕有人來查。”
占爺吧嗒了兩口旱煙,沉吟著點了點頭:“咱雙城子的花子團,算是半個官辦,我呢,也勉強算是半個官差,這倒騰色唐點子的生意,我就給你們當個保人,到底能不能談成,那就得看你們買賣兩家的意思了。”
話音剛落,那姓龐的狗皮帽子便應聲站起身,朝江連橫等人打了聲招呼。
“幾位不用擔心,兄弟我也不是頭一天干這行了,而且還有占爺在這作保,秧子現在就在廂房里碼著,江老板要是想看看,我現在就帶伱過去。”
江連橫看他這一身行頭,不由得試探地問:“兄弟是不是吃橫把兒的?哪個山頭啊?”
狗皮帽子聞言,立馬抱拳賠罪道:“對不住,接‘洋觀音’的生意牽扯的事兒多,山上大當家的有言在先,不亮綱報山頭,哥幾個多多包涵!”
“江老板放心!”
占爺坐在搖椅里,突然接過話茬兒,說:“龐老弟綹子局紅,接‘洋觀音’的生意已經不知道干過多少回了,都是我作保的,他跑得了,我還跑得了么?認準我就行了!”
盛寶庫也跟著幫腔道:“江老板,薛掌柜,你們真不用擔心,有我和占爺倆人作保呢,肯定沒問題!”
“要不,咱們先去廂房里看看秧子?”狗皮帽子走到門前提議道。
江連橫等人相視一眼,遲疑地點點頭,隨即便跟著老龐走出正屋。
其實,亮不亮匪號,只是個誠意問題,如果對方真有什么歹意,反倒沒必要遮遮掩掩了。
橫穿過院子,幾人在狗皮帽子的帶領下,來到了頭間西廂房。
推開兩扇門板,從外屋地進到里屋,迎面就看見六七個毛子婦女,沿著炕沿兒坐成一排,手腕被反綁著穿成一串兒,后頭盤腿坐著兩個看秧子的胡匪。
“站起來,站起來,買主來看貨了!”狗皮帽子剛一進門,便大聲吆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