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梅先生在法捕房里,只是個地位卑下的“包打聽”,這身份說出來,甚至還比不上“吃白相飯的”臉上有光。
此前,江連橫等人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杜鏞和張小林身上,未免忽視了黃麻皮的老柴勢力。
趙國硯頓覺事情漸漸明晰起來,于是連忙追問:“你男人多長時間沒回來了?”
“他?”梅太太忽然有些忿恨,“他總也不回來,最近快有一個月了吧,我曉得他在外頭養女人!”
“那你們最近也一直沒聯系?”
“最近通過兩次電話。”
“啥時候?”
“我想想記不太清了,哦,好像是在三金公司出事以后,他給我打過一次”
“他跟你說啥了?”趙國硯問。
聽著對方的口音,梅太太心里漸漸生出些許不好的預感,遲疑了片刻,卻說:“他問我家里最近有沒有人租房子,租多久,講他有幾個朋友要過來住。”
趙國硯雙肘拄在膝蓋上,身體前傾,直勾勾地盯著梅太太,忽然抬手指了指她身邊的楊剌子。
“夫人,你最好跟我說實話。我這位兄弟,發起瘋來禽獸不如,連爺們兒都不放過,你懂我意思吧?”
楊剌子聞言,不禁抿了抿嘴,悶聲接下了這盆臟水。
梅太太嚇得不輕,連忙賭咒發誓道:“不不不,我講的都是實話,他只是跟我講,如果租客退房的話,要馬上通知他,他再安排朋友過來住。”
“那他朋友來了么?”
“沒有。”梅太太搖了搖頭。
趙國硯緩緩直起身子,心下若有所思。
顯然,青幫“三大亨”的耳目遠比預想中的更早,便已經注意到了老城廂公寓這邊的情況。
只不過,或許是因為還不夠確定,或許是因為消息傳遞滯阻,也有可能彼時正在全力應對斧頭幫,總之并未有所行動。
但有一點還不夠確切他們到底是如何順藤摸瓜,找到了老城廂這條線索。
趙國硯接著問:“所以,租客搬走那天晚上,你給他打過電話了?”
“打過。”梅太太噤若寒蟬,試探著問,“、幾個是江先生的朋友?”
趙國硯不搭茬兒,徑直問道:“夫人,你知道那天晚上閘北火車站出過啥事兒吧?”
“我曉得,可我聽人講出事的是個叫什么王老九的人吶。”
趙國硯擺了擺手,轉而又問:“是誰你就不用管了,說說你那個弟弟吧,你有沒有他的照片?”
梅太太正想搖頭,可一見身邊的楊剌子,便又立刻改變了主意,說:“有的,我給儂找一找,不過阿銘已經有好幾天沒來過我這里了。”
楊剌子笑道:“沒事兒,以后我來。”
梅太太渾身一顫,佯裝沒聽見,接著就去床頭柜里翻找起來。
不多時,一張夾在書頁里的小照片就被遞了過來。
趙國硯接過來一看,只見照片中的男子略顯年輕,但那股油頭粉面的派頭,倒確實符合江連橫的描述了。
他將兩張照片揣進里懷,再無其他可問,于是便說:“夫人,今晚”
“今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梅太太無師自通,急忙表態道,“放心,我什么都不會講,真的真的,儂放過我,我什么都不曉得,只是打了一通電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