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忙問,到底有什么禪機,他卻故作高深地搖了搖頭:“不可說,不可說……”
其實就是編不下去了,偷偷又念了兩遍,只覺得漸漸有些孤獨……
…………
這頓酒席,盡管沒啥硬菜,幾人卻愣是從黃昏喝到了午夜,直到小青等人都準備要去鄰家借宿時,方才將將作罷。
最終,江連橫和海潮山商定:
后天一早,小青和新年跟隨江連橫先去寧安,再奔奉天。
姑娘遠嫁,婚宴不在沈家店擺席,等到了奉天,安頓下來以后,再擇定良辰吉日,大操大辦,海潮山脾氣倔,不肯走,只說到時候讓仨兒子去奉天見見世面,其余一概從簡。
江連橫下了聘禮,自覺了卻了趙國硯的一樁心愿,半斤燒酒下肚,更覺精神暢快,樂樂呵呵、晃晃悠悠地辭了海家,就奔莊外的土房去了。
小青聽說老爹把她許給了趙國硯,心里自然竊喜,但又礙于面子,不敢表露出來,只顧著悶頭抿嘴,待到收拾殘局時,忽見老爹半醉著頹然坐在炕梢,便又有些不舍,目光頻頻閃躲,似有些虧心,又倍感濃情。
遠嫁奉天,山高路遠。
一時間悲欣交集,難以言盡。
海潮山別無他話,只說:“這兩天別干活兒了,去給你媽上個墳。”
小青點點頭,眼淚便噙不住了,吧嗒吧
嗒地往下掉。
“哭什么,又不是不回來了。”海潮山把頭轉向后窗,自顧自地念叨著,“姑娘,江家干的不是一般營生,以后要是苦了,就回家來。去了奉天以后,別見什么要什么,省得讓人看不起。”
小青不能言語,匆匆拾起碗筷,連忙轉身逃走。
“爹——”
海新年緊接著走進屋內,提心吊膽地問:“我剛才是不是把什么事兒整砸了?”
“老疙瘩——”海潮山靠在大衣箱上,點起一袋旱煙,“機會這東西,錯過就錯過了,別老回頭合計,沒用,還是往前看吧!你爹我這輩子,最看重信義,所以才混成這副德性,但我心里踏實,你以后也得這樣。”
“啥樣兒?”
“榆木腦袋!要重信義,咱家雖然窮,別給你爹我心里添堵!等到了奉天,跟江老板好好干,爺們兒點,別斤斤計較,別有怨言,少說多做。別忘了,你爹我還欠他們江家一條命呢!”
海新年皺起眉頭,問:“你不是說,他們走的是邪路么,為啥還讓我認他當干爹?”
“廢話,你要是個丫頭,我能讓你認么!”海潮山罵道,“可你是個小子,現在世道就這樣,也怪你爹我沒能耐,就憑你這出身,走正路,哪百輩子才能活得像個人吶?再者說,那些當官的、土財主,哪個是走正路爬上去的,不是靠錢,就是靠爹,我是沒能耐,只能給你找個干爹了!”
“你就是不想養我了!”
海新年似乎格外篤定。
畢竟老話有講: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海家不算貧寒,但也絕不富裕,家里四個兒子,光想想就覺得頭疼。
聽幺兒這么說,海潮山不禁咒罵兩句,道:“你小子就他媽聽不懂人話,我問你,你還想不想讓你姐過上好日子?”
“想啊!”海新年這次的回答倒很干脆。
“那就去跟江老板好好干,給老子闖出點名堂,打鐵還需自身硬。但有一點,你給我記住了,一個頭磕地上,沒有兩個響兒的道理,拜了江家的碼頭,那就是江家的人,不能有二心,不能趨炎附勢,更不能嫌貧愛富,否則讓我知道了,不用江老板動手,我先把你小子剁了!”
(本章完)
文學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