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小青去給亡母上墳,一整天不見人影兒,再到如今,眼看著就要啟程上路,便只能硬著頭皮回絕了。
江連橫點點頭,沉聲道:“這么說的話,怪我多管閑事了?”
“不,我沒那意思。”趙國硯嘆聲說,“不是時候,拉倒吧!”
“不是時候?”江連橫斜眼看了看他,隨即若有所思道,“隨你,去給海潮山一個說法吧!”
趙國硯應下一聲。
正要往前邁步,卻被海潮山立刻抬手制止:“慢走,不送了。”
海潮山語氣低沉,但卻并未
如預想那般暴跳如雷,不是不懂,只是不愿多談。
恰在此時,小青突然沖趙國硯大喊一聲:“滾吧!”
倒把眾人嚇了一跳,卻見姑娘甩開兩條胳膊,將一身包袱盡數丟在地上,唯獨端起手中的獵槍,“咔嚓”一聲,拉動槍栓,瞄著趙國硯又喊:“滾!”
圍觀看客又是一陣竊笑。
海家老大連忙走過來,拽著妹妹的胳膊,說:“小青,走,跟我回家去!”
小青一掙,立馬扣動扳機。
“砰!”
子彈在趙國硯腳邊濺起一片煙塵。
小青滿面緋紅,鳳目圓睜,破口大罵:“我讓你滾,你他媽聾啦?”
場面頓時騷亂起來,鄉親們連忙勸說人命關天,叫姑娘不要意氣用事。
小青哪管這些,當即調轉槍口,厲聲恫嚇道:“還有你們,都他媽給我滾,在這干什么,等著看笑話,還是等著收尸?”
大家慌了神,連忙驚叫著躲避槍口。
海潮山看不下去,立馬叫來三個兒子,喝道:“趕緊把她拽回去!”
三人應了一聲,急忙上下齊手,硬生生將小青拽進自家房門,叮叮咣咣,不知費了多少周折。
海潮山又沖鄉親們大喊:“行了,行了,都回去吧!”
眾人戀戀的不愿離開,總覺得還有好戲。
江連橫沒法繼續裝聾作啞,只好走上前,拱手抱拳道:“嗐,海隊長……你看這事兒鬧的,怪我沒考慮周全,害你家丟了臉面。”
海潮山擺了擺手,卻說:“算了,這樣也好,小青是個姑娘,真要跟你們走,我也不放心。一時丟了臉面,總比日后提心吊膽的好,就這樣吧,沒什么可說的了。”
說著,便抬手叫來自家幺兒,轉身朝莊內走去。
婚事不成,新年自然也就沒理由前往奉天了。
“等下!”
江連橫突然叫住父子兩人,走過去賠笑道:“海隊長,小青的婚事雖然沒成,但咱們兩家也談不上是仇人,你要是還想讓這小子去奉天闖闖,我也可以把他帶上。”
海潮山眼前一亮,忽又黯淡下去,說:“如果江老板只當是賠禮的話,那還是算了吧,新年就算去了,也是走馬觀花。”
“信不過我?”江連橫笑了笑,“我既然說了可以帶他走,那就不會把這小子扔在奉天瞎混。”
海潮山有些愕然。
方才的婚約鬧劇,令他心里難免不甚痛快,但畢
竟事關幺兒的前程,新年還能不能翻身改命,便在父親的一念之間。
天知道江連橫到底是怎么想的,正在海家父子猶豫間,竟又提起了先前的舊事,指了指海新年,問:“小子,還打算認我當干爹么?”
話音剛落,就顯出圍觀看客中,究竟誰才是老油條了。
卻見沈老爺突然怪叫一聲,雙手交疊著湊上前來,呵呵笑道:“哎呀呀,江老板當世豪杰,海新年初出茅廬,今日拜作義父義子,簡直如魚得水,恰同君子豹變,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呀!”
說完,便開始自顧自地帶頭擊掌。
沈老爺是大地主,他一帶頭慶賀,佃戶村民自然稀稀拉拉地跟著響應。
一時間,尷尬的氣氛稍有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