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這副目中無人的姿態,眾人不禁相視一眼,就連大旗桿子的臉上,也都隱隱有些不滿了。
王正南還在極力爭取,勉強陪上笑臉,問:“兄弟,咱們無非就是想見見宋老板,他在就在,不在就不在,您這不聲不響的,算什么意思呀?”
那伙計翻了下報紙,沖店門外努努嘴,卻說:“你們要么進屋抽煙,要么馬上離開,別在這里耽誤我們做生意。”
話音剛落,李正西便已箭步搶上前來,狠拍了一下柜面兒,厲聲質問道:“你在這裝什么呢?咱們要找你老板說話,輪得著你在這橫七豎八地攔著么?”
聽見爭吵,矮床上的煙客紛紛坐起身來,呆愣愣地朝這邊張望。
王正南見狀,急忙攔住西風,干脆開誠布公道:“兄弟,咱們是城內江家的人,麻煩您幫忙引薦一下宋老板,大家就當交個朋友,日后絕對虧不了你,這還不行么?”
未曾想,那伙計不僅無動于衷,反倒嗤笑兩聲,竟在嘴里嘟囔了一句:“西八!”
這下,就連南風也忍不住掉下
臉子了。
盡管眾人不通外語,但畢竟混在奉天,對于“八嘎”、“西八”這類國罵,總不至于聽不懂是什么意思。
李正西一把搶過報紙,當面撕碎,氣沖沖地問:“去你媽的,你罵誰呢?”
那伙計也立馬站起來,不甘示弱地問:“你們是來找麻煩的嗎?”
“誰找誰麻煩?”李正西把碎紙甩在那伙計的臉上,“咱們跟你好說好商量,你他媽聽不懂是不是?”
那伙計看向暴怒的西風,忽然冷笑一聲,指了指柜臺上的電話,卻問:“需要我給東洋警務署報警嗎?”
“操!”
李正西是什么脾氣——性烈如火!
聞聽此言,當即掄開臂膀,朝那高麗棒子的臉上狠抽了一嘴巴,“報!狗仗人勢的東西,老子今天就他媽抽你了!”
那伙計也是頭一次碰見硬茬兒,過去沒吃過虧,如今被人當面扇了一耳光,用手捂著半邊臉,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以往,每當他搬出“東洋警務署”的時候,不管來人是誰,全都立時啞火。
沒想到,今天竟然不靈驗了。
于此同時,李正西雖說出了一口惡氣,整個人卻也被大伙兒急忙攔住。
“西風,別沖動!”王正南低聲寬慰道,“你別忘了,大哥特地吩咐過,要按蔣二爺的意思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二哥,我也沒想沖動,可你看他那副德性,不跟他來硬的,他能帶咱們去見宋老板?”
“我知道,我知道,狗要咬人,你還能咬狗么?”
其實,南風心里也早有不滿,因此并未責備西風,只是簡單安撫了幾句。
說話間,青丘社幾個跑堂的伙計,便已循聲趕了過來。
他們不通漢語,氣焰格外囂張,一個個拎著水壺、提著棍棒,嘰里呱啦地橫沖過來,只眨眼間,便聚集了七八號人。
這還不算完,后堂又有呵斥聲快速逼近。
伴隨著一陣“噔噔噔”的腳步響動,卻見三個虎狼壯漢飛奔而來。
看得出,他們才是真正負責看場子的打手。
大旗桿子和小徒弟立時有點畏縮,雖說不敢掉頭就跑,但也遠遠地退至角落,挨著大門,靜觀其變。
好在,楊剌子和老解是見過風浪的,當
雙方語言不通,為了能讓對方聽懂各自的意思,照面就是一通“國罵”,但卻
遲遲沒有動手。
李正西這邊,固然不想將事態擴大。
高麗棒子那邊,也有些一頭霧水,于是便將那柜上的伙計叫過來,詢問事情的來龍去脈。
起初,那幾個高麗棒子還挺不忿,聽了一會兒,方才漸漸冷靜下來。
雙方交涉片刻,青丘社為首那人走過來,語調生硬地問:“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