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李正西應聲點頭。
高麗棒子打量西風一眼,隨后便沖柜上的伙計說了幾句。
那伙計雖然心有不甘,卻還是如實翻譯道:“你們在這等著,他們要進去問問。”
“你早這樣不就好了?”李正西冷哼道。
那伙計受了“委屈”,自然有些忿恨,但又無可奈何,只好忍氣吞聲。
不過,青丘社的打手在經過他身邊時,卻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抬手指向西風,用高麗話問了幾句。
李正西等人聽不懂,只見那伙計點了點頭,青丘社的打手便轉過身,緩步朝后堂走去。
楊剌子見狀,忙湊過來,在西風耳邊悄聲提醒道:“三爺,小心有詐!”
李正西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放心!”
西風雖然無所畏懼,可大旗桿子站在門旁,卻早已嚇破了膽,忍不住顫聲嘀咕道:
“完了完了,這回全完了!這事兒越鬧越大,要是三爺再出了岔子,我有八個腦袋也不夠賠的呀!”
他越想越怕,當即揪起小徒弟的耳朵,壓低了聲音,罵道:“小癟犢子,就他媽賴你!”
小徒弟也傻了,不敢再去爭辯,殊不知:
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這一聲師父,也不是白叫的。
如今闖下大禍,小徒弟固然頑愚不化,可大旗桿子卻也同樣難辭其咎。
等不多時,方才那位看場子的打手,便從后堂里走出來,沖西風等人招了招手,語氣冷硬得近乎于命令:“你們,進來!”
李正西應聲邁步,卻被王正南搶在了前面。
“西風,我走前頭吧!”
李正西還想爭論兩句,王正南卻道:“我走前頭,對咱倆都穩妥點。”
說罷,就跟著高麗棒子的腳步,朝青丘社后堂走去。
眾人別無二話,自然緊隨其后。
柜上的伙計需要負責翻譯,便也連忙跟了過來。
穿過幽暗的走廊,行至末端,由后門走進小院兒,卻見院子東側有一間
相當寬敞的屋子,高麗風格的建筑,形制跟東洋相近,底部懸空,有個三五級的木質臺階兒,外頭裝著一扇推拉門。
青丘社的打手拽開房門,沖里面歪了歪腦袋,說:“進吧!”
王正南依然客氣,點頭賠笑道:“多謝,多謝!”
走進屋內,卻是一間相當寬敞的客廳,地上鋪著榻榻米,足有二十幾人盤腿坐在里面,三五成群,圍著矮桌,有人在玩兒骰子,有人在下高麗象棋。
房門一開,眾人立刻乜眼斜視,排開陣仗,頗有些下馬威的意味。
南風望穿屋子盡頭,只見一個三四十歲的高麗棒子端坐主位。
宋律成膚色黝黑,眉骨挺高,雙目深邃,棗核臉,單眼皮,四肢粗壯,脖子極短,身穿一件雪白色赤古里,手里拿著一桿細長的煙袋鍋子,身后的架子上,擺滿了各式文玩古董,看樣子大概是別人用來貸款的抵押物。
窗邊的小桌案上,還放著一部電話機。
大旗桿子不愧是“榮家門”出身,眼睛賊,剛一進屋,就立刻相中了一件白玉雕,雕刻的正是“老猿獻桃”,于是便忙沖小徒弟問道:“是不是那件玉雕?”
小徒弟點了點頭。
大家便都松了口氣——不管怎么說,起碼玉雕還在。
王正南連忙拱手笑道:“宋老板,幸會幸會!”
宋律成不動聲色,直到柜上的伙計跑過去翻譯,他才哼唧了一聲,問:“江家?”
“對對對,就是江家,您聽說過咱們就好辦了!”
王正南笑著走過去,本打算上前套套近乎,不料剛走兩步,便迎來了眾人的厲聲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