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滿倉身陷死局,卻渾然不知,竟笑著說:“東家放心,都按您說的辦了。”
“效果怎么樣?”
“當然沒問題,那群高麗棒子都讓我忽悠懵了,說啥信啥。”
“好樣的!”江連橫頗感欣慰地說,“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塊材料!”
聽見表揚,盛滿倉把頭一低,還挺不好意思。
不過,現在還不是領功受祿的時候,江連橫更關心的,是青丘社接下來的打算。
高麗棒子究竟是準備就坡下驢,收回狠話;還是非要跟江家叫板,死磕到底——江家應對的手段,取決于青丘社的態度。
倘若青丘社見好就收,江連橫也未必就要如何如何。
畢竟,事情的起因,只是為了贖回一件玉雕,實在犯不上痛下殺手。
但是,倘若青丘社擺明了要跟江家作對,甚至要在奉天另立山頭——那么,所有忍讓都將被視作軟弱無能。
今日退一步,明日退兩步,綏靖而為,豈能相安無事?
以地事秦,猶如抱薪救火,終究不是辦法。
倘若沖突遲早都會爆發,那么自然要在青丘社起勢之前,趁早將其扼殺,才最符合江家的利益。
盛滿倉說:“東家,宋律成太狂了!他說那晚把玉雕還給咱們,那是為了顧及小東洋的面子,跟江家無關,還說……”
“他說什么了?”江連橫追問。
“他們還說,西塔就是高麗幫的地盤兒,誰也別想過來摻和,江家要是敢踏足西塔半步,來一個,殺一個,有能耐就正面碰一下,不過……不過,料他江連橫也沒這個膽子!”
說完,盛滿倉垂下腦袋,偷摸瞟了一眼江連橫的臉色。
沒想到,江連橫仿佛充耳不聞,竟默默地掏出煙盒,問他:“抽煙么?”
盛滿倉搖了搖頭,反問道:“東家,您……您聽見我剛才說啥了嗎?”
江連橫叼著煙卷兒,摸出火柴,點點頭說:“聽見了,真乃豈有此理,簡直氣煞老夫!”
說著,就聽“滋啦”一聲,卻見他劃著洋火兒,穩穩地點燃香煙。
盛滿倉皺了皺眉,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于是又道:“東家,宋律成還說,江連橫算個屁,等他在附屬地站穩了腳跟,立馬就帶人去把江家平了,讓江連橫那幾房姨太太,輪著班地伺候他!”
“砰!”
話音剛落,就見江連橫拍案而起,厲聲怒罵道:“他敢!媽了個巴子的,蹬鼻
子上臉,真以為有小東洋給他撐腰,老子就不敢動他了?”
“可不是么,要不怎么說他狂呢!”盛滿倉接著拱火道,“那個宋律成還說,以后要把江家的大小姐綁了,送到西塔去當窯姐兒吶!”
江連橫怒火中燒,一把薅住盛滿倉的衣領,瞪眼罵道:“你他媽再說一遍!”
盛滿倉連忙求饒:“誒誒誒!東家,這話是他們說的,不是我說的呀!”
“誰說的也不行!”江連橫掄臂將其推開,隨后又沖門外喝道,“袁新法,叫人過來,今天晚上就平了青丘社!”
房門應聲推開,袁新法滿頭霧水地愣在門外。
盛滿倉急忙湊過來,說:“東家息怒,這時候可千萬不能沖動呀!”
“滾犢子!”江連橫立時掙開,氣沖沖地罵道,“他敢這么跟我叫板,我要是連個屁都不放,還算是個爺們兒嗎?”
“可那畢竟是南鐵附屬地,是小東洋的地盤兒呀!”盛滿倉再三規勸道,“東家,依我來看,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