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妍沉吟片刻,忽然說:“你這兩天不用忙別的了,先去慰問掛彩的弟兄,給每人準備一份紅包,醫藥費家里出錢,多了不用退,少了全都補齊,要是還有什么需求,告訴他們盡管開口。”
“嫂子,這事兒不用著急,大家都是鐵哥們兒,等咱們平了秦懷猛以后,再去論功行賞也來得及。”
“我讓你今晚就去,聽不懂么?”
李正西皺了皺眉,一見大嫂神情嚴肅,便不敢多嘴廢話,連忙點頭應承:“是,我知道了。”
胡小妍說:“當家做主,最重要的就是立規矩,要講究賞罰分明。罰可以等等再說,但賞是不能等的,這世上沒有鐵打的兄弟,該給的好處,絕對不能怠慢,稍微晚點,心里就會滋生間隙,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必須要立刻表明江家的態度,那就是江家絕不虧待對得起咱們的弟兄。”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胡小妍接著說:“方言,你明天跟國硯一起去各處柜上,把能提的現金全都支出來,給所有遇難弟兄的老家匯款,如果因為戰時管制,不能及時匯款,也要給人家拍去電報,讓人家安心,像宋媽這樣的老仆,要多給一些。不只是錢,如果有子女需要安排學業、工作,但凡人家開口,都不能輕易回絕,實在摸不準能不能辦到的,回來問我再給人答復。”
方言點點頭道:“明白!”
胡小妍又問:“西風,我這幾年的精力不夠用了,靠扇幫的人到底怎么樣,我也不太了解,但僅就那天晚上的表現來看,你確實沒白疼他們,他們也算對得起你,你覺得家里應該怎么賞他們?”
李正西想了想,苦笑著說:“嫂子,靠扇幫也分兩撥人,有些到歲數了,現在平時也都有謀生的活兒干,但也有些人,像癩子他們,主要還是靠著在小河沿兒擺地掙錢,雖說衣食夠用,最近也都置辦了房子,但平時總愛跟我哭窮……”
“錢不是問題,人家給咱們賣命,只談交情也不現實,除了錢呢?”
“那應該就沒什么了吧?”
李正西撓了撓頭,一時間想不出癩子等人還能有什么要求,畢竟他們先前闖下的禍,十之八九都是為了錢財。
這時候,王正南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癩子那人,多少有點虛榮。”
“虛榮?”
胡小妍眉頭一皺,由于從來沒跟癩子等人打過交道,便只好轉頭向西風求證。
李正西沉吟道:“其實,也不能算是虛榮吧,就是癩子他們,始終都想當門里的‘響子’,但我知道他們有幾斤幾兩,那種臟活兒,他們根本就干不明白,所以還是算了,隨便給他們點賞錢,回頭我再跟他們解釋。”
一聽這話,胡小妍頓時犯了難。
靠扇幫雖是西風的堂口,但也并非鐵板一塊,癩子等人明顯想要更進一步,只可惜能力不夠、資歷太淺,若要強行提拔上來,結果很可能會害人害己。
當然,要是放在以往,那便盡可以堂而皇之地回絕他們的訴求。
可眼下正是急需整合人心的時候,凡事就要反復斟酌考量。
“聽你的話,他們還是不能重用?”胡小妍問。
“不能,真不能重用!”
癩子等人有多大能耐,李正西心里門清,他可以包庇靠扇幫闖下的禍,但絕不敢在這件事上蒙騙胡小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