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兄,我感覺也沒過多久啊,你怎么也見老了?”
“嗐,人都已經四十出頭了,能不顯老么?”
靈堂內,蘇文棋給許如清上香過后,就跟江連橫并肩落座,彼此寒暄起來。
兩人多年未見,不料再次重逢,竟然是在白事上相遇。
江連橫頗有些感慨,側臉望向蘇文棋身后的少年,接著問:“這是你兒子?”
“是啊,現在省立高中念書呢!”蘇文棋把長子推到身前,低聲囑咐道,“蘇潤,快去見過你江叔!”
“江叔好,生死無常,還望您節哀順變。”
蘇潤走到江連橫面前,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禮,就像他爹一樣,言談舉止間都透著一股濃郁的書卷氣。
江連橫點點頭,連說了幾聲好,上下打量這小子一眼,不禁嘆道:“這還了得么,孩子都這么大了!”
蘇文棋忽然想起什么,隨即笑道:“說起來,我兒子還見過你家小姐呢!”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還有這事兒?”
“我也是后來才聽說的,想必你家小姐也不認識他。”
緊接著,蘇文棋就把今年夏天,倆孩子因參加罷課游行而被官差抓捕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
說著說著,自己也忍不住問道:“連橫兄,你蹲過大牢么?”
“沒有。”江連橫不假思索地說,“我剛來奉天那幾年,倒是捅出了不少簍子,有兩回差點被抓了,但那時候老爺子還在,幫我把事兒都平了。”想了想,又不禁反問,“你呢,你蹲過大牢么?”
蘇文棋擺了擺手,說:“我就更沒有了,年輕的時候在國外念書,等我回國的時候,就趕上了東三省新政,沒惹過事。”
“你那參與倒清,還不叫惹事兒啊?”
“唉,慚愧慚愧,別再提了。”
江連橫不禁打趣道:“你瞧,老子都沒蹲過大牢,倆孩子年紀輕輕,就在里邊涮過了,這不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么?”
說著,忽又起身叫來東風,問:“江雅和承業還沒睡吧?”
張正東搖搖頭說:“沒有,剛才還在餐廳里吃宵夜呢!”
“那正好,你帶蘇少爺進屋坐坐,讓他們小輩兒見個面,互相認識認識。”
“好,蘇少爺請吧!”
蘇潤站在原地沒有動,目光望向父親,像是在等待某種許可。
“去吧,我在這跟你江叔說幾句話。”
蘇文棋答應了,蘇潤才肯跟東風走進大宅,頭走時還不忘跟江連橫知會一聲,說:“多謝江叔,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快去吧!我姑娘性子刁得厲害,她要是跟你犯沖,你就讓著她點!”
江連橫笑了笑,目送著蘇潤跟隨東風走進大宅,心里忽然感到一絲欣慰。
長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