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李正西俯下身子,又見海新年坐在副駕駛,闖虎癱在后座兒上,“你們這是……”
“去找那個翻譯。”
“哦,我帶癩子過來答話。”
趙國硯瞥了一眼癩子,微微點頭,也沒再多說什么,就重新發動汽車,順著胡同朝南鐵租界開去。
仔細留意,汽車已經偷偷換了一副牌照。
“走吧!”李正西帶著癩子走進宅院。
這時候,江連橫正在靈堂里給許如清燒紙,聽見西風回來了,就從靈堂里退出來,坐在院角的椅子上,抽空接見兩人。
“東家,咱們又見面兒了!”
癩子一邊搓著手,一邊小跑過去,由于太過激動,半道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江連橫微微頷首,隨手遞給他一支香煙,他就連忙彎腰接過來,很珍重地別在耳朵上,又從懷里掏出洋火兒,湊過去給江連橫點煙,隨后就站在一旁干杵著傻笑,像個等待表揚的小屁孩兒。
沒想到,江連橫開口第一句話,說的卻是:“癩子,你三哥還沒煙兒抽呢!”
“啊?”癩子愣了愣神,轉頭看向西風,忙把耳朵上的香煙拿下來,遞過去笑道,“三哥,你抽煙!”
李正西倒是不介意,擺了擺手說:“你抽你的,留著吧!”
癩子當然不敢抽,就又把香煙別在耳朵上,笑嘻嘻地垂手而立。
江連橫左右看了看,似乎有些玩味,接著又忽然指了指癩子,點頭笑道:“奉天第一狠人!”
“沒有沒有!”癩子嘴上不承認,臉上卻已樂開了花,“東家,那都是他們瞎吹的,你就別開我的玩笑了!”
“怎么是瞎吹呢?”江連橫笑道,“我今天聽各處柜上的經理說了,甭管來的維持會有多硬,只要你小子一露面,他們就立馬都嚇跑了,這可是街面兒上的百姓給你的封號,有口皆碑,你就別謙虛了!”
“嗐!東家,主要是弟兄們在道上混,也有個把年頭了,老竇那路貨色,狗幾把不是,我平常就總收拾他,不夸張地說,那老小子見了我,腿肚子都得轉筋,不是我太狠,而是他太孬!”
“咳咳……”
李正西在旁邊突然清了清嗓子,擺明了就是在提醒他,別把自己吹得太狠。
可癩子不知怎么了,越說越上頭,就順著自己的意愿,沖江連橫百般阿諛奉承。
“再者說了,我就算有天大的能耐,沒有東家您給我撐腰,那我也施展不出來呀!我哪能擔得起‘奉天第一狠人’的名號,您才是奉天第一狠人吶!老弟充其量,也就是個放屁添風的主,都是在您身邊做點力所能及的小事,能幫到東家,那是我的榮幸,要是沒能幫到忙,我還得過來跟您請罪吶!再退一步講,有多少人磕破腦袋,想要給江家效力還沒門路呢,我能有這個機會,那就已經是三生萬幸了!”
“哈哈哈,你小子還挺能白話!”
“東家,剛才說的這些,可都是我發自肺腑的心里話呀!”
“好好好,你能有這份心,實在是難能可貴!”
江連橫一邊出言褒獎,一邊暗自摸了摸掌心上的那塊疤。
那是炭火灼燒時留下的疤痕,距今已有二十多年,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塊疤到底從何而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