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說好,咱們只管送葬,幫派火并的事兒,咱們可不參與啊!”
“少他媽廢話!”趙正北厲聲罵道,“這事兒跟你們沒關系,該干啥干啥,老在那打聽什么”
眾人不敢吭聲,惶惑的情緒卻在極速蔓延。
王正南見狀,急忙跑過來安撫雇工,賠笑著說:“大家盡管放心,前面就算有天大的事兒,那也是江家的事兒,跟你們沒有關系,只要安心聽從東家的安排,就能保準各位平安無事。”
送葬的雇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趙正北等人手里的槍,嘴里哪還敢說一個“不”字兒
王正南接著說:“這樣吧,東家剛才吩咐過了,今天出殯的工錢,過后再給你們往上翻一倍,回頭大家都過個好年,也算是江家的一點歉意,各位覺得怎么樣”
錢能通神!
大家一聽能漲工錢,盡管仍有些不情愿,但卻總歸是得到了相應的補償,情緒也就漸漸平復下來。
更何況,就眼前這般架勢,想走也走不了,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權當是為江家效力了。
趙正北還在大棺罩里摸索,槍發完了,竟然又從里面拿出來十幾件孝衫。
送葬的隊伍,缺什么也不能缺了這身行頭,剪下兩米長的白色粗布,中間破開一道豁口,往腦袋上一套,再系上白布條,這就算是最簡易的孝衫了。
眾人正在換行頭的工夫,李正西也走過來,沖著吹鼓樂班吩咐道:“棺材停了,你們不能停,接著吹!”
吹鼓手互相看了看,心說那就吹吧,反正咱來不就是干這活兒的么!
于是,笙簫嗩吶,準備片刻,便又“嘀嘀嗒嗒”地吹奏起來。
“大點聲!”李正西吩咐道,“都給我賣點力氣,誰也別想偷懶,吹得越響,賞的越多,還有那個敲鑼的、打镲的,繼續敲、繼續打,往前走點,沖那林子里頭敲!”
吹鼓手應聲往前邁出幾步,凜冬酷寒,山林空曠,就聽那哀樂的動靜越來越大。
“咣——咣——咣!”
“嘀嘀嗒嗒——嘀嘀嗒嗒!”
這時候,趙正北也帶人換好了行頭,走到西風跟前兒,低聲道:“三哥,我去會會他們,你在這看好大哥!”
李正西點點頭說:“小北,凡事留神,別大意了。”
趙正北心高氣傲,當即冷哼兩聲,笑著說:“三哥,你也太小瞧我了,就那幾個地痞無賴,多瞄他一眼都算我掉價!”
說罷,又走到江連橫身邊,低聲交代兩句,隨后大手一揮,沖隨行而來的衛兵招呼道:“走了!”
一聲令下,眾人立馬排開偵查隊形,抄小路鉆進樹林里,向半山腰徐徐行進。
前些日子,奉天剛下了一場鵝毛大雪。
城里人來人往,車馬不息,雪化得快,如今已經不剩下什么了。
但城郊地界兒人跡罕至,放眼望去,卻是滿山素裹,猶如粉雕玉砌。
趙正北等人換上這身行頭,走出十幾米開外,人影就有些模糊了,再往前走不多遠,簡直與那山色融為一體,再難分辨。
山腳下,吹鼓手努著腮幫子,脖頸上青筋暴起,大奏哀樂,響徹山林,又給眾人提供了絕佳的掩護。
再看北風上山,那真是聲沉影寂,無處可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