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完了。
禮鐵祝看著這群已經完全不認識的“隊友”,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精神病院,而他,是唯一的那個正常人。
可……他真的正常嗎?
他腦子里,關于妻兒被虐殺的記憶,那個仇家的臉,正在一點點地,變成井星那張一本正經的臉。
一股荒謬、錯亂的怒火,開始在他的胸中燃燒。
他知道這是假的!
井星那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化人,連跟人吵架都得先引經據典半天,他怎么可能殺人?
可那段記憶,是那么的真實,真實到他能感受到妻子臨死前的絕望,能聽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
仇恨,正在扭曲他的理智。
他握著〖勝利之劍〗的手,在微微發抖。
他感覺自己快要被撕裂了。
一邊是殘存的理智,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幻覺。
另一邊,是刻骨銘心的仇恨,催促著他去殺了那個“仇人”。
他死死地咬著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彌漫,劇痛讓他保持著最后一絲清明。
他不能倒下。
他是這支隊伍最后的屏障。
如果連他也瘋了,那所有人,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他環顧四周,看著那些沉浸在各自悲歡離合中的同伴,一股深不見底的絕望,將他牢牢攥住。
他感覺自己正在被一種無形的虛無吞噬。
我是誰?
禮鐵祝。
我從哪來?
東北……黑土地。
我要干什么?
報仇……守護……
守護誰?
他看著沈狐,看著商大灰,看著姜白龍……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在他眼前晃動。
他想不起來了。
那份沉甸甸的,讓他不惜一切也要守護的羈絆,正在從他的生命里被抽走。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被提線的木偶,那根連接著他的線,正在一根一根地斷掉。
他快要,撐不住了。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沉入黑暗,即將徹底放棄思考的瞬間。
他的目光,無意中掃過那團巨大而扭曲的鉛汞魔獸。
在那不斷蠕動變形的,由液態金屬構成的龐大身軀深處,他好像……看到了一個極細微,極暗淡,卻又無比穩定的……光點。
那光點,很小,小得像是狂風暴雨中的一星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
但它,沒有閃爍,沒有搖晃。
它就那么靜靜地,堅定地,存在于那片混亂與污穢的核心。
那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