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禮鐵祝聽完,卻感覺自己那顆被架在火上烤了半天的心,終于落回了肚子里。
是啊。
他不是一個人了。
他不是那個需要對所有人負責的、無所不能的隊長了。
他現在,只是這個三人小隊里的一份子。
他是一個“大兒子”。
可以犯錯,可以不完美,可以被人罵,但永遠不會被拋棄的……家人。
他長長地、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那口氣,帶走了他身上最后的一絲彷徨和孤勇。
他看著姜小奴,又看了看商大灰,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帶著濃重的東北口音,鄭重其事地說道:
“得嘞!”
“兒子聽娘的!”
他這一嗓子,把旁邊還在傻樂的商大灰給喊愣了。
商大灰看看禮鐵祝,又看看自家媳婦,好像有點沒搞明白輩分。
但姜小奴只是對他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實和溫暖。
商大灰立刻就懂了。
管他什么輩分呢!媳婦說的都對!
他也挺起胸膛,用力一拍自己的胸脯,大聲說:“爹也聽娘的!”
三個人,站在深淵的門口,完成了一場可能是三界之內最詭異、最不著調,卻也最堅固的結盟。
沒有歃血為盟,沒有豪言壯語。
只有一個認命的“大兒子”,一個憨厚的“爹”,和一個清醒得近乎殘酷的“娘”。
他們,就是這支風雨飄搖的隊伍,最后的全部家當。
“走吧。”
禮鐵祝率先邁開了步子,他手持“勝利之劍”,神情不再是之前的悲壯,而是一種洗盡鉛華的平靜。
商大灰緊隨其后,他將開山神斧往肩膀上一扛,步伐沉重,卻堅定如山。
姜小奴走在最后。
三人排成一個最簡單的、最穩固的三角形,一步一步,走進了那扇緩緩打開的、通往未知命運的大門。
在他們身后,整個愛欲魔窟的六大地獄,在雙子宮開啟的瞬間,開始加速崩塌。
那些石像,那些心死的同伴,那些堆積如山的白骨,都在扭曲的光影中,漸漸變得模糊。
仿佛一場漫長而荒誕的噩夢,終于要迎來它最后的結局。
當三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后的黑暗中時,那扇承載了萬古情仇的巨門,“轟”的一聲,在他們身后重重地關上了。
隔絕了身后的一切。
也隔絕了所有的退路。
此去,不知生死。
此盟,亦不知結局。
但他們知道,他們必須走下去。
因為家,就在這條路的盡頭。
也因為,飯,還沒做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