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岬城的天色依舊灰沉,云層低垂,似乎永遠籠罩著一層潮濕的薄霧,街道上修士來往不息,卻都壓低聲音,生怕觸碰到某種無形的禁忌。
在洛豪布置的房屋的靜院中,寒冰茹正盤膝坐于一方青玉石臺上,周身靈氣如絲般流轉,她雙眸緊閉,呼吸平緩,仿佛整個人已與天地氣息融為一體,絲毫不受外界影響。
然而在她不遠處,孔靈涵卻怎么也靜不下心來,她走來走去,腳步輕快而急促,衣袂微揚,眉頭始終緊皺,她看了寒冰茹許久,終于再也按捺不住,走上前拉住她的手。
“冰茹姐,”
孔靈涵聲音有些發顫,“洛大哥出去已經六天了,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他該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寒冰茹緩緩睜開雙眼,那雙眸子清澈如冰湖,平靜得讓人心安,她的語氣輕柔,卻帶著一種篤定的力量,
“不會的。你放心修煉,他不會有事。以他的實力、膽識和手段,就算真有危險,也一定能化險為夷。”
孔靈涵咬了咬唇,依舊不放心地追問,
“可……六天了啊,這海岬之地不是普通險地,連濮信仰前輩都只敢在邊緣停留,他要是去了深處——”
寒冰茹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笑意淺淺,眸光柔和,
“靈涵,你要記住,姐夫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他出去前布下九級殺陣與困陣,除了我們兩個,誰也進不來半步。你要做的,就是靜心修煉。”
“……那好吧。”
孔靈涵終于點了點頭,雖然仍有擔憂,但在寒冰茹那種平靜而溫柔的語氣中,她的心漸漸安定了些許,然而,她終究沒能完全平靜下來,這幾日,她明顯感覺到異樣。
她們居住的這處靈院,原本是洛豪親手布下禁制的地方,方圓數百丈內連一只靈蟲都不敢靠近,可從兩天前開始,孔靈涵發現周圍的氣息多了許多陌生的波動——有修士在遠處徘徊、偷窺。
起初只是幾個低階修士在遠處轉悠,后來竟越來越多,不僅有筑鼎期的修士,還有應劫期的強者,神識時不時在空中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探測,那種窺視的感覺,讓她心中愈發不安。
與此同時,在城主府的議事殿內,氣氛卻截然不同,柯力涯端坐在主位之上,臉色冷峻如刀,他的神識散發出去,籠罩整個殿堂,威壓之下無人敢大聲呼吸。
一名應劫修士恭敬地跪在殿中,語氣略帶討好地稟報,
“城主大人,那個叫洛豪的修士離開海岬城已有六天之久。以往進入海岬深處的修士,若三日未歸,多半就已經隕落……這次他遲遲不返,屬下以為,他恐怕兇多吉少。”
柯力涯眉頭微挑,神情卻沒有任何波瀾,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那名修士以為得到了默許,心中一喜,繼續開口,
“如今,許多修士都在他留下的那兩個女人附近徘徊,想必是……想從她們身上找些好處。屬下以為——”
他話還沒說完,只聽“啪”的一聲,柯力涯手中的茶盞猛然破碎,茶水飛濺在地,蒸發成一縷白氣。
“白癡。”
柯力涯的聲音冰冷得如同寒刃出鞘。
那名修士臉色驟變,連忙叩頭不已,
“屬、屬下——”
柯力涯冷冷地盯著他,目光如刀,
“六天就能斷定他死了?濮信仰在海岬抓岬識藻上百年都還活著,你倒是告訴我,他隕落了嗎?”
“這……這……”
那修士滿頭冷汗,支吾著一句,
“他是在海岬島邊緣,屬下以為——”
那修士抬頭一看,正對上城主那雙冷冽如寒星的眼睛,心頭一陣發涼,頓時滿頭冷汗、低頭慚愧,準備躬身告退。
就在此時,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名筑鼎修士快步走入殿中,神色中帶著幾分急意。
“城主大人——”
他恭敬地行了一禮,隨后抬頭稟報,
“濮信仰回城了。”
柯力涯眉頭一挑,原本半靠在椅背上的身軀微微前傾,語氣依舊平靜,
“哦?他不是說要在海岬外緣修煉數月?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