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謹言端坐馬上,穿梭于各個抓捕點之間,如同冷酷的判官。
他手中的名單,在跳躍的火光下,那一道道朱砂勾畫的痕跡,仿佛活了過來,流淌著帝王的怒火與鐵血,也映照著他眼中那一片為帝王掃清障礙、滌蕩乾坤的冰寒決絕。
這一夜,注定是帝都權力版圖徹底重塑的血色之夜,而蕭謹言,便是那執筆勾魂、奉旨行刑的利刃。
翌日,紫宸殿。
金磚鋪地,蟠龍柱擎天,晨光透過高窗灑落,本該是莊嚴肅穆的早朝,此刻卻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昨夜的血腥與鐵鏈的冰冷。
文武百官按品階肅立,人人屏息垂首,眼觀鼻,鼻觀心,連大氣都不敢喘。
昨夜那場由開封府掀起的、席卷半個京城的雷霆抓捕,如同沉重的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無人不知,今日朝會,便是清算之時。
御座之上,獨孤帝身著玄黑龍袍,頭戴十二旒冕冠,珠玉垂簾遮住了他大半面容,只余下緊抿的薄唇和下頜冷硬的線條。
他端坐如淵渟岳峙,周身散發著一種無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壓。那雙透過旒珠射出的目光,冰冷地掃視著階下噤若寒蟬的群臣,仿佛在審視著每一個人的靈魂。
大殿內落針可聞,只有更漏滴水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如同催命的鼓點。
良久,獨孤帝終于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大殿每一個角落,帶著一種主宰生死的漠然:“朕,登基以來,夙興夜寐,所求者,不過國泰民安,朝綱清肅。
然,總有宵小之徒,狼子野心,視國法如無物,視君恩如草芥,結黨營私,圖謀不軌,竟敢妄動國本,禍亂嘲庭!”
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鐵錘,砸在群臣的心上。陳榮一黨的名字雖未出口,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懸在頭頂的利劍,終于要落下了。
“內侍監,王德全。”獨孤帝的聲音毫無波瀾。
侍立御座旁的大太監王德全,立刻躬身趨前一步,雙手高擎著一份明黃中浸染著刺目朱砂的卷軸。
他深吸一口氣,展開卷軸,尖細卻異常清晰的嗓音,如同冰冷的刀子,劃破了殿內死水般的寂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查,原兵部尚書陳榮,錢庸,原吏部侍郎孫海(昨夜名單上主犯之一),原勛貴王崇義(昨夜名單上主犯之一)等一十五人——”
王德全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宣讀罪狀的凜然:
“罪一:貪墨軍餉,中飽私囊,致使邊關將士饑寒交迫,動搖國本根基!數額之巨,觸目驚心!”
“罪二:結黨營私,構陷忠良!羅織罪名,排除異己,使朝堂烏煙瘴氣,忠直之士蒙冤難雪!”
“罪三:私通外藩,泄露軍機!圖謀不軌,證據確鑿,其心可誅,其行當剮!”
“罪四:欺君罔上,目無綱紀!陽奉陰違,把持朝政,妄圖架空君權,實乃十惡不赦之逆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