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靜止,只有她手中銀針的細微移動和獨孤明越來越沉重的呼吸聲。
"快了...再堅持一下..."她輕聲安撫,同時小心翼翼地用自制鉤針撥開壓迫視神經的瘢痕組織。
突然,獨孤明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草藥麻醉劑的效果正在消退。李寶兒的心跳幾乎停止,她的手必須保持絕對穩定,而此時獨孤明正承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
"謹言!"她急促地呼喚,"按住他的肩膀!"
蕭謹言立刻上前,用力壓住獨孤明。獨孤明的喉嚨深處發出野獸般的低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鮮血順著手掌滴落,但他奇跡般地保持著頭部不動——這是對李寶兒最大的配合與信任。
"最后一步..."李寶兒的聲音緊繃如弦。她用頭發細細的縫合線完成了視神經周圍的修復,然后迅速縫合切口。
當最后一針完成時,獨孤明終于昏了過去。李寶兒癱坐在地上,雙手沾滿鮮血,不住地顫抖。蕭謹言遞來一塊濕布,眼中閃爍著不可思議的光芒。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醫術...你是在哪里學的?"
李寶兒沒有回答。她只是疲憊地為獨孤明包扎好雙眼,然后守在床邊,等待命運的裁決。
三天后,當李寶兒小心翼翼地解開獨孤明眼睛上的紗布時,屋內靜得能聽見三人的心跳聲。
"慢慢睜開,"她輕聲說,"光線可能會刺痛。"
獨孤明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然后緩緩睜開。他的眼睛依然如黑曜石般深邃,但此刻里面盛滿了不確定和期待。
"怎么樣?"蕭謹言忍不住問道。
獨孤明的目光先是渙散,然后逐漸聚焦。他的眉頭先是皺起,然后慢慢舒展,最后,他的視線定格在李寶兒疲憊不堪的臉上。
"寶兒..."他的聲音沙啞,眼中突然涌出淚水,"我...我看到你了。"
李寶兒的眼淚奪眶而出。獨孤明抬起手,在空中遲疑片刻,最終只是微微頷首。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他聲音低沉,目光克制地停留在她肩后一寸的虛空處,"蕭兄有個好妻子。"
蕭謹言適時上前,自然地握住妻子的手。
獨孤明向后退了半步,嘴角掛著得體的微笑:"二位的恩情,獨孤明銘記在心。若有需要效勞之處..."
"殿下言重了,"蕭謹言緊了緊與妻子相握的手,"朋友之間,本該如此。"
話音未落,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蕭謹言疾步而入,臉上帶著罕見的凝重:"殿下,王城急報——皇上病危,八皇子黨正在密謀篡位。"
房間內的空氣驟然凝固。獨孤明猛地起身,不慎碰翻了藥碗。褐色的藥汁在青石地上蔓延,如同正在展開的亂局。
"多久的消息?"他的聲音已不帶半分溫存,那個曾經叱咤風云的皇子重新挺直了脊背。
"三日前的飛鴿傳書。"蕭謹言快速補充,"按驛馬速度,詔書應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