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樹部留守的族人,怕是做夢也沒想到。
他們日盼夜盼,滿心期待。
沒有等來他們的勇士帶著搶來的雍人財貨,歡聲笑語、滿載而歸。
等來的卻是一柄柄來自雍人的冰冷屠刀,以及響徹整個赤樹部的無盡哀嚎與絕望哭泣。
但這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畢竟這世上哪有賊吃肉,沒有賊挨打的道理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只是就在某些將士差點沒控制住下半身的時候,韓紹還是沒忍住出手阻止了。
當一抹鮮血將那將士潑了一臉之后,看著地上不斷抽搐的蠻女尸體,韓紹冷聲道。
“冷靜下來了”
第一次被韓紹用這種冰冷眼神注視的那將士,嚅囁了下嘴唇,咬牙道。
“他們可以,為什么我們不可以”
韓紹斷然道。
“他們是野獸是畜生你也是”
在那將士愣神間,韓紹再次強調道。
“殺人可以凌辱不行這是軍令”
軍令如山
違令者,斬
這是一個刻在每一個從軍武人骨子里的鐵律
聽到韓紹這般冰冷的言語,那將士最終還是抱拳領命。
“喏”
看著那將士提刀沖出去,準備用殺戮澆滅心中那抹邪火的身影,韓紹搖頭苦笑。
在另一方世界翻過無數史書的韓紹,遠比這世上大多數人更加清醒的知道,有些口子不能開
有的事情一旦開了壞頭。
人心壞了,軍心也就壞了。
畢竟一幫子徹底沉淪的野獸,又哪里談得上什么軍紀
而如果沒有軍紀的約束,再精銳的軍隊也會很快腐蝕墮落,最后被徹底掃進歷史的垃圾堆
所以韓紹可以允許、甚至縱容他們以殺戮來發泄心中的仇恨與憤怒。
但必須給他們的心中加上一層枷鎖。
這層枷鎖就是生而為人的最后底線
臨近天黑前的那一刻,竟然出了太陽。
這讓原本已經快要黑下來的天色,又掙扎出了幾分光亮。
晚霞映天。
紅得耀眼,紅得刺目。
大雍屬火德,故雍人皆尚赤。
潔白的氈房被嫣紅的鮮血侵染,裝點出一抹抹讓雍人覺得喜慶的紅色。
也讓赤樹部的赤字,變得名副其實起來。
只可惜原本身處其中的赤樹部族人,此刻都睡著了。
神態安詳地被那些身穿黑甲的將士們,從氈房群落的四處拖拽而出。
而后堆在赤樹部最顯眼的一處所在。
因為司馬說他要繼續在這里壘上一座京觀,用來作為對這些北方鄰居的回禮。
順便也用來告慰那數萬鎮遼將士的亡魂。
只是讓他們感覺別扭的是與他們一同拖拽尸體的那小蠻狗,竟然表現得比他們更賣力。
甚至還一本正經地告訴他們,怎么拖尸體才最省力。
本來他們對此還不屑一顧,可一試之后,發現竟果然如此
見鬼
你家大人平日里就教你這些
等等
有將士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這些人此時拖拽的這些尸體,可能其中就有這小蠻狗的親族長輩。
這么一想,不少將士頓時背后一涼,心中生出幾縷毛骨悚然之意。
這一族果然是豺狼心性非人哉
面對身邊這些雍人古怪的目光,臺吉害羞地撓撓頭,不好意思道。
“我從小生得瘦弱,力氣比別人小,所以只能瞎捉摸一些省力的笨法子,見笑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