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大宗如此。
他們這些注定只能一輩子當個微末小官的寒門出身,也是如此。
念頭轉到這里,那同僚俯首在文吏耳畔,漠然輕語道。
“唯有大亂才會有大治”
“此天理輪回之道”
“更何況難道伱就不想有一天,一身朱紫,高居朝堂,封妻蔭子”
“要知道若是天下一直這般太平,咱們這些人是沒有機會的”
一潭死水,怎么會養出真龍
他們這些魚蝦蟹鱉,怎么可能有機會攀附真龍,搏一個從龍之功
說到這里,見文吏眸中神光閃縮不定。
那同僚再次重重拍拍他的肩膀,輕笑一聲道。
“晚間下衙,一起吃酒。”
“我與你介紹幾名同道。”
“他們最近對那頭威震北疆的遼東虓虎嗯,很感興趣。”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是幽州人,咱們可以好好聊聊。”
甘泉宮中。
已經收斂了怒意的太康帝,端坐在帝座之上。
神色漠然地聽著李貂寺的講述。
可面上不時抽動的嘴角,還是暴露了他心中憤怒。
“你是蠢材嗎”
“不加辨別,就要拿人”
李貂寺叩首。
“老奴當時見了尸體,以為九皇子真的薨于其手”
“故而一時失了方寸,陛下恕罪”
事實上,太康帝也知道,這事也怪不得李瑾這個老奴。
有皇道龍氣這一標志性的特性存在。
顧不上仔細辨別,也是情理之中。
太康帝也能理解那姓韓的小子。
剛剛立下大功,浴血歸來。
就被當朝皇子臨街截殺。
后又被李瑾這個天家家奴冤枉,要鎖拿入京。
如此遭遇,太康帝換位思考之下,覺得若是自己,估計也會憤怒失望至極。
少年熱血上頭之下,能做出任何事情。
太康帝都不意外。
至于那一番近乎于逼宮的話,太康帝粗聽只覺得怒意沖霄。
可此時冷靜下,竟從這番逼宮的話中,聽出了幾分忠心。
是了
若是那小子是個不念君恩的。
如何還會跟他這個陛下,要一個說法
扭頭便投向遼東公孫的懷抱,才是最便捷的做法。
甚至還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向遼東公孫表一表忠心。
想到這里,太康帝嘆息一聲,擺擺手道。
“算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回頭你再跑一趟,從內庫、武庫再挑一些東西送過去。”
“安撫一二。”
李貂寺叩首稱喏。
可他知道,如果只是這樣,以那小子的烈性,怕是毫無作用。
好在太康帝也是清醒的。
這等少年得志的人物,不會太看重這些身外之物。
所以他這個陛下給那小子的說法,也不會是這個。
短暫停滯了片刻,太康帝終究還是想到了姬九。
孽子啊
他若是真好美色,以他大雍皇子的尊貴身份,什么樣的美色得不到
為了區區一個女子,不惜以皇子之尊,親自下場與人廝殺。
若是贏了,哪怕是臨街斬了那姓韓的小子
他也只會憤怒,不會像現在這樣失望
可偏偏他還輸了
簡直丟盡大雍姬氏和這個帝君的臉面
這樣的廢物,怎堪大用
太康帝心中無力。
眼神卻是一片冷漠地看著下方的李貂寺。
“老九那個孽子,壞朕謀劃,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李貂寺趴伏在地上的面色一苦。
他跟隨在太康帝身邊多年,哪能不知道這位帝君陛下看似無情。
實則最是憐子。
否則的話,當初顏妃那事發生之后,九皇子焉有命在
此時問自己這話,他哪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