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傳遍全城,怕是至少平白損失將士們三成士氣。
因為戰爭的正義性,一旦不再絕對。
士卒就會陷入自我懷疑。
而一旦自我懷疑,手中的緊握兵刃,就不再堅定。
這就是自古以來,但凡出征都要師出有名、講究以有道伐無道的根本原因。
“不能讓這廝繼續胡說八道下去了。”
一貫冷漠傲氣的趙牧,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有些氣惱地沉聲傳音道。
位置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也不同。
普通將領會考慮的東西,他們卻是不會。
他們只論輸贏。
李靖聞言,提了一句。
“放心,侯爺并未出聲。”
一尊至少七境真仙的神念含怒發聲,如此大的動靜,侯爺不可能感應不到。
而既然他沒有做出反應,便說明一切還在他的掌控之中。
只是話雖如此,他這個侯爺之下的軍中第一人,面對這種情況也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所以略作遲疑,李靖便沉聲出言道。
“閣下到底想說什么”
如果說前幾句話,對方是在為自己老師鳴不平的話。
那后幾句卻似乎只是引子。
聽到李靖發問,對方沉默了片刻,然后忽然好奇問道。
“伱不覺得……老夫這是在故意擾亂你的軍心”
李靖搖頭,漠然道。
“你不敢。”
這般赤果果的三個字,引得顏術沉默。
確實,他不敢。
八境天人在一尊剛剛踏足上三境的七境真仙面前畏手畏腳,聽起來有些可笑。
可這就是事實。
在這里待得越久,越覺得那個年輕后輩的深不可測。
之前老師他非要將自己安排在對方身邊。
顏術之前還有些看不透、想不通,可現在他卻是隱約看到了一些。
不過這些暫時都不重要。
念頭轉過,顏術直接略過了那個敢與不敢的尷尬話題。
“老夫只是想告訴你們,這世上從來沒有所謂的對與錯。”
“只有強與弱。”
說到這里,顏術忽然嘆息一聲,然后也不知是在跟包括李靖在內的眾人說,還是在跟那位冠軍侯請求。
“老夫只希望等此戰打完之后,給我等草原一族一個機會……”
“跟當初的秦人、趙人、齊人一樣的機會。”
什么機會
真正成為一族的機會。
“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你我雙方的子孫后代不再流血,不是么”
……
冠軍城,這座大雍東北最邊陲的古老城池,依舊在血戰。
四輪烈陽取締的暗夜之下,一道道赤紅著眼眸、面色猙獰的身影,踩著城墻下厚厚堆積的同族尸骸不斷攀墻而上。
盡管那位并未露于人前的圣地上三境強者已經給出了破解之法。
可那四輪烈陽卻依舊好端端地高懸于空。
唯一的原因便在于侯府之中傳來了那一聲輕描淡寫的話音。
“讓他照。”
短短三個字,便無人再去管那四輪烈陽分毫。
一將功成萬骨枯。
這一刻,那一道道從天下各處將神念投向這片戰場的身影,心中忽然生出近乎同樣的念頭。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