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讓他知曉也好。”千面紫蘇真君眸中寒光一閃而逝,她一早就知道魯東來必然留了后手,對方也不在意自己知曉,似乎要考驗自己能否找到手段去除。
且!
老匹夫!
隨著血蛾遁出,那藍白相間的絲蟲仿若失了忌憚,順著血繭脫出的缺口瘋狂涌入雷獸體內。僅僅數息,暴躁的雷獸便再無掙扎,只余氣息尚存,只是像是被抽干了所有。
一枚漆黑如墨的丹丸向著紫蘇飛來。
“寄生再誅殺之法……”千面紫蘇真君凝神看了黑色丹丸少許,上面丹紋繁復交疊,品階不凡,“你確定其中沒有留下手筆?”
“我宋湘弘可以用金圣熙的性命作保,”那灰袍人怪笑一聲,身形化為無法佇立的金沙,消散在仍舊嘶鳴,但仍然懂事的罡風之中,“莫忘了那兩件事。”
“本座自然記得。”紫蘇真君輕哼,手中玉鐲再度華光閃爍,收了奄奄一息的雷獸,心中盤算起那兩樁只需小輩努力便信手拈來的交易,唇角泛起譏誚。這些老東西,終究跳不出陳規窠臼。
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才是這些人眼中的老家伙。
…………
暮色漸沉。
仄仄的青石板堆砌的街上行人已然稀疏。偶有三兩個修士結伴而過,尋覓著既實惠,又能尋些攢勁樂子的酒肆。
烏玄正將一塊塊門板嵌進窗欞,準備如常打烊。后堂飄來“九葉草”和“清泉米谷”的幽香,他卻對這種對修煉有些許助益的靈谷興趣缺缺。
今日生意實在過于清淡,心情不免低落。
瓏悅懷抱嬰孩從內室走出,默默幫他收拾柜臺上散落的藥草。“玄草齋”不過是間小門面。當年從樂林門救出瓏悅姐妹時,見她們身懷六甲,淚眼婆娑,心軟的烏玄便棄了清禹宗駐淺山宗別院執事的職務,帶著變亂中所得的靈石資財在此安家。兩間小鋪子,一間自營,一間出租,維持略有盈余但也算簡樸的生計。
今日是趕集日,僅入賬兩枚二階靈石。烏玄暗自盤算,扣除成本只賺得十二枚一階,再繳了月捐,怕是連城中最低等的聚靈陣都用不起了。未入商會的鋪子雖自由,卻少了穩定客源。想到冷聽濤那雙單靈根的女兒,若因缺錢耽誤修煉,日后待登仙之日,即便拜入北劍門,也很難保證一片坦途。
雖非親生,但既與瓏悅姐妹結為道侶……至于當時是見色起意,還是一見鐘情,這已經不重要了,她們為助我修行甘愿舍棄自身大道,這份深情,便成了肩上最重的擔當。
生計,道侶,登仙,大道,有時候他覺得擠在其中,仿若種的過密的藥草,不見陽光,難得呼吸。
他忽然想起柜臺下的暗格中,正藏著九枚“龍虎破障丹”,是過路散修抵賬的劣質貨,不由得拿出來仔細端詳。若能將秀水城那塊灰黑木板取回,或許能去除其中雜質為己用……倘若修為能更進一步,或許能在此間某個差事,將鋪子全部租出去,省卻俗物的羈絆。忽然,打烊的鋪門外響起輕盈腳步聲。
他慌忙將那劣質丹藥攏入袖中,但見一位玄級初段女修翩然而至,杏眼黛眉,身段豐盈欲出。她靜靜的依在門框上,打量了烏玄片刻,嘴角微翹,“閣下可是清禹宗叛徒烏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