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慘叫聲在峽谷中回蕩,驚醒了后方的傷員。
“看吧!這些敵人假扮死尸,意圖謀害我們。”安迪洛大聲嘲笑著,仿佛自己的判斷無比正確。
然而,他沒有看到,那些尚未死去的傷員眼中,仇恨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
他們拖著殘破的身軀,用盡全身力氣,一點一點地朝著控制弩車的韁繩爬去。
他們知道,只要觸動繩子,就能啟動上面的陷阱,為自己,也為死去的戰友報仇。
血色峽枯枝斷裂的脆響突兀地刺破死寂,一名士兵的腳腕被碎石絆住,整個人重重栽倒在血泊中。
他慌亂撐地的手掌恰好按在某具尸體睜大的瞳孔上,黏膩的眼漿順著指縫滲出,混著血污在掌心暈開可怖的紋路。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隊伍瞬間凝固,所有人的呼吸都在剎那間凝滯。
安迪洛猛然抽出佩劍,劍鋒直指地面抽搐的士兵:"裝模作樣的雜種!
寒光閃過,溫熱的血濺在他的護腕上,順著青銅紋路蜿蜒成扭曲的圖騰。
瀕死者喉間發出含混的嗚咽,手指在泥地里抓撓出五道深深的溝壑,最終無力垂下。
"加快速度!"安迪洛用染血的劍背拍打盾牌,金屬撞擊聲驚起崖邊棲息的烏鴉。
黑壓壓的鳥群撲棱棱盤旋而上,遮蔽了半邊天空,羽毛如雪片般簌簌落在士兵們肩頭。
就在這時,右側山坡傳來細微的木質吱呀聲——那架布滿青苔的弩車竟在緩緩轉動,銹蝕的齒輪發出垂死般的呻吟。
"隱蔽!"百夫長的嘶吼聲未落,三支弩箭已破空而來。
最前排的士兵被貫穿胸口,整個人像斷線木偶般倒飛出去,釘在身后的巖壁上。
緊接著,更多弩車被觸發,箭矢如蝗群般傾瀉而下。
慌亂間,安迪洛踉蹌著撞向身旁的盾牌手,兩人跌進傷員堆里,鋒利的箭鏃擦著頭盔掠過,在巖壁上迸出火星。
"是那些該死的敵人,他們隱藏在尸體之中!"安迪洛突然發現不遠處,半截斷臂正死死拽著韁繩。
他怒不可遏,揮劍斬斷那只手,卻見鮮血噴濺的瞬間,更深的峽谷里傳來鎖鏈墜地的轟鳴。
兩側崖壁同時裂開縫隙,數十具裹著獸皮的巨型滾石轟然滾落,帶起的氣浪掀翻了最近的士兵。
百夫長在碎石雨中看到,那些本應死去的傷員正從血泊里撐起身子。
他們用牙齒咬斷韁繩,用殘缺的肢體啟動機關,渾濁的眼睛里倒映著復仇的火光。
當滾石即將碾到自己時,他突然想起昨夜戰死的副將——那人臨終前攥著他的手,喉嚨里汩汩冒血卻仍在念叨:"混蛋...戰友
最后的意識消散前,百夫長看見安迪洛被滾石壓成肉餅的慘狀,而峽谷深處,敵方的軍旗正迎著血陽緩緩升起。
暮色將鷹嘴崖的輪廓浸染成鐵灰色時,斯坦福的戰靴重重碾過安迪洛扭曲的軀體。
腐肉與碎石在靴底發出令人牙酸的擠壓聲,飛濺的血沫在猩紅晚霞里劃出詭異的弧線。
這位身經百戰的團長猛然扯下染血的鐵面,暴露出兩道因暴怒而扭曲的青筋。
"到底發生了什么?"他的咆哮震得身后親兵手中的盾牌嗡嗡作響。
昨天,他親手將安迪洛推上必死的前線——那個從貧民窟就追隨他的老跟班,即便連盾牌都舉不穩,卻始終會在深夜為他暖酒的忠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