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張被巨石碾碎的臉,只剩半只渾濁的眼睛還直直盯著他,仿佛在質問這場荒唐的犧牲。
斯坦福攥緊腰間的獅頭劍柄,金屬護手深深嵌進掌心。
他何嘗不知此次折損的不過是些臨時征召的各地盜匪騎士,但安迪洛的死卻像根淬毒的刺,扎進了他刻意麻木的心防。
記憶如潮水翻涌:當年他們蜷縮在巷子里分食發霉面包,安迪洛總把最完整的那塊塞給他;
后來斯坦福奪下城池,老跟班也是第一個為他披上繡著獅紋的披風。
"繼續進攻!"斯坦福突然踢開腳邊的斷劍,金屬撞擊地面的脆響驚飛了崖邊的烏鴉。
他刻意壓低的嗓音里,卻藏不住喉間滾動的顫音,團長此刻也意識到了敵人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猛虎與雄獅。
百夫長們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盾牌陣列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挪動。
月光爬上鷹嘴崖時,這支軍隊的推進距離還不足三里。
士兵們故意踢起的石塊不斷滾落深谷,驚起陣陣虛張聲勢的呼喝。
第三天破曉,第一縷陽光撕開晨霧。
當先鋒部隊終于摸到山頂時,腐爛的松木味混著濃重的硝煙撲面而來。
那些令他們膽寒的箭墻不過是用茅草扎成的稻草人,裹著獸皮的木架在風中搖晃,像極了一群嘲弄的幽靈。
斯坦福的披風在山風中獵獵作響,他望著空蕩蕩的營地,喉間突然發出困獸般的嘶吼。
"追!一個活口都不許留!"但團長顫抖的指尖泄露了真相——這場被戲弄的恥辱,遠比想象中更讓他心悸。
斜陽將戈壁染成血色時,昆泰騎兵的馬蹄聲撕裂了燥熱的空氣。
渾身浴血的傳令兵甩蹬下馬,汗水在染血的胸甲上蜿蜒出詭異的紋路:"阿爾法大人!后方追兵已不足五十里,暮色降臨時就能咬住我們的尾隊!
沙塵漫過戰靴的瞬間,阿爾法的鎏金面甲閃過冷芒。
他的目光越過傳令兵,死死盯向三十里外若隱若現的礦業城。
那里騰起的黑煙正將云層灼出焦痕,地底傳來的爆破聲混著哭嚎,在戈壁上蕩起令人牙酸的共鳴。
"瑪修,帶暗鴉小隊潛入礦業城周圍偵查。"阿爾法的聲音裹著寒冰,"我要知道城墻布防、守軍士氣,還有
阿爾法突然頓住,看著遠處流民拖家帶口奔逃的身影。
那些被戰火炙烤的面孔上,恐懼與絕望凝成實質,連揚起的塵埃都帶著刺鼻的血腥味。
青銅號角突然炸響,阿爾法的玄鐵重騎轟然列陣。
海牙騎士團的蒼藍戰旗獵獵展開,繡著三叉戟的徽章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這支偽裝成海上聯盟的部隊踏著落日余暉,大搖大擺地駛入了風暴中心。
當距離礦業城僅剩十公里時,三支騎兵突然從沙丘后殺出。
為首的騎士甲胄上凝結著暗紅血痂,手中的鏈枷還滴著黏液:"哪個分部的?見死不救是想上軍事法庭?
他的吼聲驚起一群禿鷲,腐臭的氣息裹著沙礫撲面而來。
"海牙騎士團第五艦隊。"阿爾法按在劍柄上的手指暴起青筋,鎏金面甲下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