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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田務的動作如今牽扯著徐州人的心,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此處,今日有動作的消息傳開,霎時間無數人坐立不安,紛紛打探起來。
待得到準信兒的一刻有人歡喜、有人愁,這兩日一直等候消息的風會接到下人稟報的一刻,頓時驚喜萬分,連忙吩咐人準備馬匹,等不及套車,騎著馬帶著幾個伴當沖出莊子,風馳電掣一般朝著城西外的田地奔去。
也就是前后腳,風會等人騎馬踏起的煙塵落地不久,一匹胭脂馬馱著黑巾蒙面的宿金娘奔了過來。
在這風云莊外隱蔽等了半天沒見著人,不由暗自奇怪,又見著此處進出的莊人面上喜氣洋洋的,不由恨的牙癢癢,只她也是有幾分急智,覺著不對即刻明白出了變故,聯想這兩日中對方總是去稻田務莊人表情也沒甚變化,心中暗道不好,連忙回了栓馬處,解下韁繩,翻身上馬,一聲嬌咤,馬蹄翻飛中,徑直朝著城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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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西。
午時的日光有些毒辣,面朝黃土的農人忍受著背上的炙烤感,彎著腰在清除雜草,今年莊稼的長勢不錯,只要伺候的地勤快,交了租子,還能剩下不少,這個冬天大體是不用挨凍了。
抬起頭擦了擦汗,農人奇怪的看著遠處在路上的幾個騎馬的男女,不知這滿是農田的地方有甚好看的,隨后搖搖頭,大體是富貴人家子弟出來圖新鮮吧。
微風在云朵遮著日光時吹過,四周一片沙沙聲響,端坐在馬背上的呂布雙眼無神的望著遠處的道路。
當年此處也非是農田,某記得是一片荒野……吧?
和下邳一般,如今已是沒有一絲往日的痕跡了。
歪了歪頭,有些記不清的男人四下看看,卻是沒有半點兒熟悉的感覺,一只手無意識的用馬鞭敲著腿,眼前似乎有人站在眼前,手捋短須,耳中有話語傳來:‘曹賊遠來,宜逆擊之,以逸擊勞,無不克也。’
“不如待其來攻,蹙著泗水……”脫口而出的話語陡然停住,回過神的呂布似是夢中驚醒一般轉眼四顧。
身后聽到他說話的扈三娘等人相互看看,適才他聲音較小,都未聽真,余呈促馬往前一步道:“哥哥,恁說甚?泗水怎地?”
<divclass="contentadv">“哦……無事。”呂布搖搖頭,心思急轉間,轉頭過來道:“某是說,不若待回去之時,走泗水而上。”頓一下道:“許是能節省不少力氣,也可早日回到山寨。”
云朵移開,陽光照下,李助瞇著眼,抬手遮住眼眉:“哥哥不說,小弟也想提議來著,此番出來日久,哥哥也該做回去的打算了。”
呂布點點頭,剛準備說話,猛然感受到什么,將頭轉向后方,扈三娘在馬上微微站起遠眺,奇怪道:“郎君在看甚?”
“好似有軍隊過來了。”
呂布直視著那邊淡淡說了句,眾人伸長脖子看去只見滿眼的莊稼,遠處山丘處樹枝隨著微風搖動,卻是未見著人影,扈三娘方想取笑自家男人兩句,就見著丘陵旁拐過一隊人,隨后穿著緋紅軍服的軍士魚貫走出,沖著這片農田而來。
“郎君。”扈三娘拽著馬韁,一手撫摸馬鬃安撫著:“官軍突然到來,也不知所為何事,不若先避開?”
“不必。”呂布搖搖頭,虎目掃視著遠來的隊伍,馬鞭一指:“這伙人兵甲不全,當非是為作戰而來,且觀其軍容不整,行走散漫……”馬鞭往手心磕了下:“就算是為我等而來,也不過是一沖即散的隊伍。”
說話間,那伙軍士不斷分出人手,走入農田,大聲呵斥:“出去,這里的地官家看上了。”“稻田務有令,此處田地當歸皇室所有。”“還不快滾!找打不成?”
遠遠看去,幾個軍士手中長槍高舉,作勢要打,只是過了半晌也未曾落下。
“軍爺,不能讓俺走啊,這田里的活還沒完……”
“這是俺一家今年的口糧,現在離去讓俺們如何活?”
“俺還沒澆水,不澆水這些苗子就全完了。”
幾個老農見這伙官軍沒真個下手打人,頓時哭天喊地的死活不肯離開田間,有佝僂著身子的人跪下不停磕頭,讓一眾軍士面上越發難看。
幾個戴著交腳幞頭的吏員見此皺起眉頭,當間兒一面色蒼白,嘴唇稍薄的人出來指著幾個軍士大聲罵到:“一群無能的蠢物,你等若是今日不將他等趕出來,就都等著吃掛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