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上升,云朵不時飄過,地面上時不時的光影交替一下,比之近兩日烈日當空要舒適不少。
今日稻田務署衙內一早就忙碌異常,清算田產、安插罪名、收繳地契,一眾書辦、吏員忙的不可開交,負責統籌此處的幾個官員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桌案前啜飲著茶水,一邊看著下面的人在忙碌。
“風家的事情該給個信兒了。”
“張兄和那姓云的交好,承諾那風大官人,可與我等沒關系。”
“可別說沒關系,你等不是也收了風大官人的錢了?”
輕聲細語間,拋出話題的官員將茶盞放到桌上,看著幾人道:“收錢不辦事別人的話無所謂,但是坑自己人有些不講究了。”
“那姓鄭的如今正籌畫著參我等一本,這個時候……”
“少來。”揮手打斷同僚的話語,先說話的官員指指忙碌的人:“你這時候說這話是否有些不合時宜?”頓了一下,換了個口氣道:“在說,我等皆是為楊內侍辦事之人,為內侍辦事就是為官家辦事,如此就算姓鄭的上了折子,又有何用?”
“話里話外的理兒都讓你給占全了……”同僚微微一滯,語氣有些無奈,本來還想再拖上兩天要些好處,如今這般一說卻是沒了理由:“也罷,這幾日他等孝敬不少……看在你面子上,我同意。”
“本官也沒意見。”
那人大喜,不由拍了下桌子:“恁地好,城西土地肥沃,不如趁機一總索來,也省得將來再費一遍手腳。”
“是這個理兒。”
“當如是。”
一眾官員紛紛點頭,只是如今務所里人手不足,他等也不想耽擱的太久,索性讓幾個能干的吏員放下手頭之事,先去將事情處理了,又仗著權勢逼迫駐軍出了一營士卒意圖將地圈起,這才算是滿意。
……
軍營中,一隊隊的軍士被喊了過來,拿過刀槍,穿著緋紅的軍裝立于校場上,今次并非是作戰剿匪,是以這些赤佬也沒著甲,只是這會臉上的神情也都不好看,皆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樣子。
“上官怎生想的,竟是要幫稻田務那幫孫子辦事。”
“許是也拒絕不了吧,稻田務那幫貪狠的權勢不小。”
“嘖,要不告病吧,也好過以后被親朋好友戳脊梁骨。”
嗡嗡的私語聲在校場上空盤旋,有聽到的都頭回頭看了眼,卻終是沒有出聲呵斥,反而一個個也是眉頭緊蹙的模樣,環看左右間,有人見著一長身而立,面白魁梧的漢子眼前一亮:“立哥兒,怎地你沒告假回家?”
那漢子無奈一攤手:“剛要去告假,就被軍令擋回來了,指揮使說是過了今天再準假。”
“那你也是夠倒霉的。”那都頭搖搖頭:“這等簡單的事情也用不著你這等好手在這蹉跎。”
“都一樣是軍中效命,有甚蹉跎的。”漢子笑了下:“我先去后面。”
說罷,拿著長槍朝著隊伍中走去,旁邊有別的都頭在,看著那人走過去用肩膀撞了下人:“他就是被招募進來的那個?”
“對,就是他。”
“看著倒是雄壯,只一入伍就是十將起步,這人本事不小啊。”
先前那人苦笑一聲:“俺倒是見過他入伍前的馬步弓展示,那騎射,端的奢遮!可惜此人非是將種,否則高低一個軍虞侯是跑不了。”
“這般厲害?”
驚嘆聲中,出發的號角聲響起,還在閑話的人趕忙住了口,小跑著跑了回去,不多時,軍營大門敞開,這一營士卒緩步出營,只是看著無精打采,給人一種磨蹭、散漫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