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之上,總計四千一百余騎兵密密麻麻奔跑而來,耶律得忠長個心眼兒沒敢如以前一般沖在最前,心臟在胸腔內打鼓一般的狂跳不休,好在身邊有百余親衛穿著好甲拱衛,外圍各部騎兵人頭攢動,讓他心中稍安,一路向著前進方向奔行過去。
轟鳴的馬蹄聲中,有斥候在中途加入進來,只是本就是看著煙柱而來的探馬,急切間也沒多少,又與韓世忠等人的斥候廝殺過,更是少了許多。
不過斥候間的勝負,無關戰局的勝負。
又是行了一里,雙方的隊伍已經進入各自的視野,黑鴉鴉的一條線在綠野上蔓延過來,快速拉近距離的時候,耶律得忠終是沒有下令減速。
他的視力很好,對面步卒一眼望去不過四、五千之數,心思在打與不打之間來回橫跳,最后狠狠一咬牙,終是沒說出“退”字,一揮手中方天戟發出一道軍令。
“讓各軍奮勇上前,不要盲目沖陣,只騷擾為主,引他們從龜殼中出來。”
下一刻,有號角聲響起。
緊密前行的陣型在推進中開始錯落散開,飛馳中,漢人、渤海等族人組成的騎兵先行,穿著簡單護體的布衣,反手取出長弓。
對于騎兵的戰法,遼軍還是遵從著建國時的那一套,前方騎射不好的騎士穿著差些的防護或是干脆布衣上陣,后面契丹人盡皆著甲,亦是翻出硬弓跟上,從射術上來說,他們才是這支騎兵中的主力。
視野的對面,齊軍的士卒齊齊縮在車陣后面,大盾護持在車與車之間的縫隙,有弓弩手站在盾車之后,長槍、鐵矛探出盾牌,防備著騎兵靠著沖力不要命的突入。
大地在腳下震動的厲害,“舉弓——”的吼聲從各軍督尉的口中發出,一張張弓弩斜斜指向天空,魯智深提著一桿兩丈三寸長的步戰矛站在前方,雙眼圓瞪,默默估算著對方沖鋒的速度,幾乎在對面騎兵中再次響起號角聲的時候瞬間吼出:“放箭!”
箭矢飛蝗,從天空墜落而下。
在親衛中的耶律得忠眼皮一跳:“慢了啊!”
泥土在鐵蹄抬起的時候飛上半空,原本作為前軍試探的騎兵剛剛有轉向的動作,密集的箭雨“嗖嗖嗖”帶著破空聲落在頭頂,不少人慘叫一聲掉落戰馬。
動作慢了一拍,又沒有防護的甲胄,霎時間讓前沖的騎兵像是被雨水打濕的糯米紙,東缺一塊、西少一團,鮮血從人與戰馬身下流淌而出,鐵銹腥臭的氣息彌漫。
“吹號,讓第一陣退回來!第二、第三道分左右繞陣而過,游擊左右,再傳令后面的步軍快些趕來!快——”
耶律得忠神色難看,心中只覺得冰涼一片,后悔一時沖動帶著騎兵就沖了上來。
真該死!應該等步軍一起或是直接退走的,還是貪心了。
在心中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連忙發出軍令調整著整個騎兵隊伍。
牛角號的聲響在空中回蕩。
一匹匹戰馬在圓形的車陣前開始轉向而行,帶著塵土迂回兩側,沿著車陣而行,騎士與車陣中弓弩手手中泛起的寒芒延綿相對,那是映著天光的箭矢搭上弓弦,
兩邊不時有聲音歇斯底里的吶喊:“射——”
弓弦震響,一片片顫動的聲音連成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影從馬群、車陣飛上天空,箭雨在空中交錯而過,然后落了下來。
嘭嘭嘭——